第59章 “真相”

太极宫，太极殿

当李佑擦干净身上的鲜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太极殿后走出，李承乾和李泰已经重新来到，跪坐在李世民的御塌旁，面上惴惴不安。

太子府詹事房玄龄和越王府长史杜楚客垂首站在二人的身后，一副等着问罪的神情。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魏征面无表情，文武百官也大多如此，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李佑查明的真相是何，此事又是这般的严重，心中自是忐忑至极。

可李佑的人就不一样了。

褚遂良和岑文本已经从韦文振和苏东方的口中得知了真相，此刻望着李佑的眼神只有疼惜。

同样赶到太极殿的李恪则是双拳紧握，因为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当李佑从太极殿后走出，就更是羞愧了。

明明昨天在大明宫是那样的大言不惭，可当天大的事发生以后，他在干什么呢？

这样想着，李恪也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

“五弟。”

此话一出，太极殿众人立马抬起头朝着李佑看去，可李佑只冲李恪微笑点头，紧接便转身跪坐在地，朝李世民拱手道：

“父皇。”

李世民微微颔首：

“嗯，说吧佑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

李佑躬身应是，然后看了一眼百官之中的苏定方和韦文振。

二人立马起身跪坐到李佑的身旁，苏定方也将怀中的人头放在身前。

李佑见状，才看着太极殿众人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的两位老师，褚遂良和岑文本在越王府的修书阁，同萧德言发现《天子游冥》这本书后，自知大事不妙，便赶忙到我的燕王府将事情告知于我，毕竟我和四哥乃是兄弟，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此话一出，李泰瞬间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佑。

可李佑的话并没有停：

“在我看来，四哥绝对不可能做这件事，所以当我得知以后，便让我府中的典军韦文振去查一下最近半个月，都有谁到过越王府。”

“但查过之后，韦文振告诉我昨夜，大哥宫里的卫士纥干承基竟然去过越王府，而且还是去给四哥送书，可这怎么可能呢？”

“昨天在大明宫，我、大哥、三哥、四哥还有稚奴，都跟父皇一起在大明宫的便殿沐浴，如果大哥命人送书给四哥，沐浴时为什么从没提过？”

“况且大哥会去陷害四哥，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哪怕太阳从西边升起，我也绝不会相信此事！”

李承乾浑身一颤，双眼猛然湿润：

“五弟……”

李恪也语带哭腔，一阵点头：

“没错，大哥和四弟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是亲兄弟呀！”

文武百官看到这，自是跟着点头。

李世民的双眼亦开始模糊。

唯独长孙无忌不解的看着李佑，毕竟李佑这些话跟事情的本身并没有关系，可下一秒，长孙无忌就明白了。

“不，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李世民“腾”的一声站起身子：

“佑儿，不可胡说！”

李承乾和李恪乃至李泰也飞快起身，朝着李佑走去：

“五弟你这是干什么？”

“对呀五弟，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五弟你本可以不管我和大哥的，可你……五弟，你这样说，我和大哥何以自处呀？”

李佑满面黯然，直到这时，才伸出手指着那人头开口道：

“大哥，你们知道这人是谁吗？是燕弘亮啊！”

“燕弘亮？！”

李承乾三人面色一怔。

长孙无忌却是失声叫道：

“阴弘智的妻兄！”

李佑毫不犹豫一点头：

“不错，正是我舅舅的妻兄，这件事，都是他干的。”

李世民心中一凛，无数个想法在皇帝的脑海中涌现，可当看到李佑，他立马将所有的想法抛开，朝李佑身旁的苏定方和韦文振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韦文振眸光一闪，当即开口道：

“是这样的陛下，殿下命卑职查到纥干承基后，卑职便顺藤摸瓜，查到纥干承基最近这段时间跟燕弘亮频频接触，殿下得知此事，大为震惊，深感自责，所以带着卑职去找苏将军求助。”

苏定方立马接口道：

“是的陛下，殿下找到臣以后，臣因为此事干系重大，且事情紧急，来不及奏禀陛下，就跟着殿下和韦典军去了阴府，想找阴御史问个清楚。”

“没想到赶到阴府之后，燕弘亮正在那里，看到殿下来此，心虚的以为事情已经泄露，便丧心病狂的要挟持殿下，从而逃出长安城。”

李世民面色一白：

“什么？佑儿你没事吧？”

李佑拱手道：

“多谢父皇关怀，全凭苏将军和韦典军保护，儿臣毫发无伤，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苏将军和韦典军就无法留手了。”

“全怪儿臣武艺低微，否则一定能生擒燕弘亮的。”

李世民大手一挥：

“哎，这还管什么生擒？只要佑儿你无事就好，像燕弘亮这样的贼子，死有余辜！”

李承乾连连点头：

“没错，只要佑弟你无忧即可。”

李佑满面自责：

“可燕弘亮一死，此事的线索就完全断了，这都是我的错啊！”

李恪赶忙摆手：

“五弟千万别这样想，跟你的安危相比，此事能不能查清楚根本不重要的。”

李泰也一阵颔首：

“没错，若是真因此事让五弟你受了伤，我和大哥良心何安呐？”

长孙无忌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恨不得自己甩自己一巴掌。

因为直到这时，长孙无忌才回想起今日的阴弘智很不对劲，从早上在太极殿议政，阴弘智就一直面露微笑，哪怕看到他，也是点头致意。

敢情，阴弘智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不管是燕弘亮还是纥干承基，都是按阴弘智的吩咐办事，不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陷害太子和越王？

可现在明白又怎样？所有的证人都死光了，就连阴弘智都没办法问罪，又何况李佑呢。

当然，长孙无忌可以确定，这件事跟李佑没关系。不然阴弘智的脑袋一定会和燕弘亮的脑袋一起出现，没有人会那样傻，杀一半证人留一半证人，更别说亲自提着证人的脑袋来太极殿自首了。

但正如李佑所做的事情，他在给李承乾和李泰清白的同时，也将清白给予自身，而这，也是长孙无忌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原因。

那就是他本可以利用这件事，将李佑这个异数变成常数！

跟李佑没关系又怎样？只要跟阴弘智有关系就好了。就算李佑是李世民的儿子，不会被阴弘智牵连至死，从今以后也要老老实实的待在燕王府了。

可眼前的一幕告诉长孙无忌，李佑的“真心”又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燕王，依然是那个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