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起

所谓缘起,就是开始写这本书的自白,我曾尝试过很多次的文学创作,但终因我的懒惰和生活阅历短浅,而最终败下阵来。前段时间,这恰逢我看了几个历史讲解的片段,于是我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为何不利用历史中的素材呢?既然我的生活枯燥无味,那么不妨回到古人的美丽世界里,去看看他们的生活,感受他们波澜壮阔的人生。于是,我又一次拿起了笔,来探索那个有快乐,有悲伤,有惊异,有巧合的世界。

脑子中浮现出来了许多人,这出场的第一位,就留给大家耳熟能详的商纣王吧。

这商纣王,既然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留下自己到过人间的足迹,那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史书上说他天资聪明,行动敏捷,见多识广,力气超人一等,赤手可格杀猛兽。那看到这里,大家脑中可能就有一个勇猛过人,威武难挡的英雄形象,仿佛很难将这样一个人同他之后暴虐的过错联系起来。再接着看,史书上讲他的聪明足够用来拒绝臣下的劝谏,言辞也足够掩饰他的过错,他向臣下炫耀他的才能,向天下抬高自己的声威。这可要了命了!

商纣王本就是一国之君(尽管商朝的国君更类似于天下共主的地位),这是他的做为一个普通“人”的先天条件,一个人如果先天条件不错,例如聪明,好学,善良,那这个人兴许可以运用自己的天赋成就一番事业,再不济也能让自己成长的环境更加顺利(譬如一个有学习天赋的孩子在玩的时间与他人等同的情况下,能够更好的获得学习成绩上的优势)。可坏就坏在,他是个君主,不是普通人。怎么讲?且听我娓娓道来。

这商纣王有一个美女老婆:妲己。现在我们常讲一个词:“白月光”,这妲己恐怕就是纣王心里的白月光。有人说:“不对啊,这白月光不是得不到才叫白月光吗?”此言差矣,白月光不在于得到或者得不到,在于你想起她的时候,能够唤起你最深处的渴望(这种渴望是多样的,不一定是带颜色的)。从这一点来看,其实白月光就是自己深爱的人,一个加了很厚滤镜自己想象中完美的人,一个可以为她无原则放弃下限的人。

第一次放弃下限,在音乐上。妲己在纣王心里是个大美女,但是古代生产力毕竟有限,不可能约妲己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走累了捏个脚加开个房间,这些都做不到。那怎么能在平凡无聊的施政岁月里,为自己心中的人找点乐子?那就接着奏乐接着舞!

纣王有一天传话给乐师涓,虽然史书上并没有记载两人的对话过程,不过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纣王:“涓啊,帮我办件事。”

涓:“您是大王,您说就是了。”

纣王(毕竟贵为一国之君,想要手下会意):“这个最近音乐我都听了个遍,有没有我没听过的啊?”

涓:“这些音乐都是上古的祖宗们留下来的精华(没悟出来)”

纣王(略带一点生气):“但是我想要听不一样的音乐!”

涓(略带害怕):“大王想要什么样的音乐?”

纣王:“让我的妲己宝贝开心一点的,或者能够充分调动我宝贝情绪的。”

涓(立刻明白):“收到!”

纣王高兴哼着小曲走了。

于是史书载:使师涓作新淫声。尽管只寥寥几笔,我却感到人在命运面前的身不由己。涓真的不知道给国君创作出“淫声”会带来什么后果吗?他真不明白这是一种放低下限,让君王慢慢迷失自己的过程吗?不管是因为自己认知上的浅薄(即创作几首淫曲还谈不上误国)还是迫于纣王压力的无奈,他都真真切切的被刻在了历史上,刻在了纣王慢慢丢失下限的道路上。

不过,纣王可不管这些。他尽情的欣赏粗俗的舞蹈,尽情的享受放荡的音乐。他是看不见臣子的感叹的,他的心中在那时也许只有妲己脸上的笑意。这也就是我说要命的地方。

人要能成事无非是天赋努力。努力是用来提升人的下限,而天赋决定着人的上限。如果你现在有着过人的身体条件(又高又帅,还聪明,还身体强健),又有着他人无法比拟的家庭背景(全国最高权力的家庭),你会什么样?

我是一个喜欢想象的青年,我还真想过。我要是又高又帅,还有钱,还一身功夫,还是最高领导人,我要是纣王,靡靡之音算什么?就算我心中的白月光要真正的月亮,我也派人去给她摘下来。如果一个人先天条件不足,他不帅,不高,身体瘦弱,那么他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就会自觉不自觉的不那么自信。人类是从远古的动物进化而来的,野性虽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湮灭,但DNA里还刻着,在社会生活中它被人性压制,可当社会环境对人的束缚减弱时,那么人性不足或者说修养不足的人,就有可能将野性重新展现出来。也就是说,人类是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年代过来的,先天条件好就是无可更改的巨大优势。所以,那些先天条件不好的人,就要通过后天对自己的不断改造(例如更加鲜明的穿衣风格,更加渊博的学识),来成为更好的自己。

所以再回到史书上来看,你会发现,纣王不听可能也是正常的。面对着自己的臣子,来劝谏的没有一个能说的过自己,就拿靡靡之音来说吧,人家可能有那么几个察觉到这事情不好,找到人家纣王说:“大王,听淫荡的歌不好!”纣王(没生气)反问道:“哪不好?”臣子:“耽误国家大事,让您只会沉溺于享乐之中。”纣王:“我没办事吗?”臣子(面露难色):“也不是说您没办事,就是……”(被打断)纣王:“既然不是没办事,我天天那么操心,我听歌放松一下怎么了?而且,我这留下了这样的歌,子孙后代能听的歌不是更多了吗?”臣子:(说不出话)。

虽然上面那段对话是我瞎编的,但真实的历史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又怎会给出聪明足以拒绝臣下的劝谏的评价呢?

有了第一次放弃下限,那就会有第二次。中国从远古而来就有一个政治传统:仁爱。归根结底就是“仁”。何为仁,在我看来,在政治上的具体表现就是宽厚。无论是上古时期的尧舜禹还是纣王的老祖宗商汤,他们都可以说是宽厚之人,也正是他们的宽厚使天下大治。

上一次拉低的下限还可以说只是制度层面(音乐制度)的问题,那这一次的问题显然更加严重,他对百姓加重了赋税,这就是施政理念层面的问题了。有很多人会不解,加个税而已,不应该这么上纲上线吧。讨论一个事情是否该做,就要看这个事情的受益方比之受损方会不会有更加的益处。例如,在战争年代,为了保护国土和人民,那么那时加税就是在用大众生活水平的降低去换取大众的生存空间和生命安全,这就是值得的。放到纣王加税的身上来看,加税的受益方就是纣王,而受损方却是广大的百姓,他加税做到了什么程度呢?他让自己的鹿台充满了钱财,让巨桥装满了粮食,各种奇艺的野生动物充斥宫室。

如果大商朝有动物园,那么最好的动物园就在殷,最好的园长就是纣王。够快乐了吧,我给妲己听小曲,我带妲己逛动物园。这种再进一步的放纵,也没有被人成功阻止。正如我前文所说,说又说不过纣王,打也打不过(当然更多的是没人敢打),那就爱咋咋吧,难道还能让我大商朝亡了不成?

没错,当一个小问题还没有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它不会展现出它破坏的威力。

既然第二步下限也被突破了,那商纣王彻底明白了:“这天下,还不就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爱咋就咋!”

动物园逛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不过瘾,你说逛着逛着想喝酒,想吃肉,还要扯嗓子请人去拿,下人来的时候我又不能让他看到我和妲己的亲热,咋办呢,要是我随时都能吃上肉,随时都能喝上酒那就好了。

也许是脑中灵光乍现,也许是长期思考如何享乐产生的经验,终于让纣王开发出了惊世骇俗的东西:酒池肉林。

这是他突破下限的第三步,他彻底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