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出轨,我妈发疯砍死了他。
没人要的我被小三领养长大。
她逼我日夜不歇的练舞,稍有懈怠就要挨罚。
后来我功成名就,成为世界顶级舞者。
而她暴毙在沪圈小公主家。
所有人都说她是报应,认为我大仇得报。
我却退出了国际舞台,成为沪圈小公主的私人教师……
1
红姐死的很不体面。
新闻上说被发现的时候她一丝不挂躺在周家别墅后院的狗舍里,初步鉴定是精神原因的自杀。
我看到这则新闻,是在百老汇年度汇演的庆功宴。
周围几个华人面孔还在聊这件事。
「周家也真晦气,平白无故惹上了人命官司……」
「听说那几条狗都被送走了?可惜了,纯种杜宾,是周老爷子的爱宠,可惜了好久……」
「周家也倒霉,招了个疯子,听说没给小公主做舞蹈老师前是给人当小三的,现在也算是报应……」
「哼,这些跳舞的,私生活乱得很……」
几个人说的有鼻子有眼。
我端着酒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为了造势,剧团抹平了我国内的生平,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华裔,一句国语都不会说。
看着眼前人推杯换盏,肆无忌惮的调笑,我也跟着笑起来。
然后,手指轻轻一倒,酒杯里的全泼在他们身上。
一阵惊呼。
我开口,用娴熟的国语说:「抱歉,手滑了。」
无视身后反应,我放下酒杯,优雅转身,唇角仍然挂着得体的笑。
只是提着裙角的指尖,泛着缺血的白。
2
「小姐不喜欢被打扰,我们都住在楼下,除了教课,不要上楼。」
管家在我面前耳提面命。
偌大的别墅,佣人只有两个。
我没有见到沪圈小公主。
「周家规矩严格,要是你不懂事,没人护得住你。」
管家说着带我去了我的屋子。
一楼,房间不小,虽然干干净净,但是还留着上一任主人的东西。
一个灰绿色的行李箱摆在床边。
「这是上一个舞蹈老师的东西,你挑挑拣拣,我们周家佣人少,都是伺候小姐和先生的,没工夫照顾闲杂人等。」
管家字里行间透着傲慢。
我微微一笑:「就这样挺好」。
走到桌前,看到了一个铭牌。
红姐。
我捏起了铭牌,看向管家。
管家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
「上一任舞蹈老师的名字,可惜了,发了疯,闹了自杀,晦气的不行,请了高僧做法。」
我垂下眼帘,摩挲着手里的铭牌,说:
「看到了新闻,死的时候,很不体面。」
「何止是不体面,谁让得罪了小姐……」
管家噤声,睨了我一眼,话锋一转:
「你就做好你分内的事情,我们小姐脾气不好,但是出手大方,安安稳稳,也够你到退休。」
说完,管家扭身离开。
我没动,低头看着手心的铭牌上红姐两个字,眼神愈发晦暗……
3
红姐原名周红。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我八岁。
那年我妈发疯砍死了我爸,一把火烧了屋子。
我运气好,被关在卫生间,警察及时把我救了出来。
只是还是惊吓过度,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没说一句话。
亲戚觉得我被吓傻了,没一个愿意把我带回家,围在医院吵得不可开交。
两边都骂的很难听。
我觉得我像个皮球,被踢来踢去。
最后,不知道是哪边先不耐烦了,直接把正输着液的我从床上拽下来,拖到正中央放狠话:
「谁爱要谁要,没爹没妈的杂种,怎么当时没烧死!」
手背上的输液针被扯断,剌破皮肤,哗啦啦淌血。
很疼。
但是我没吭声。
周红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穿着红色的小羊皮高跟鞋,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露出一双细嫩的腿又长又直。
长长的卷发,戴着宽大墨镜,没遮住的下半张脸又白又干净。
她无视所有人走进病房的时候,抬起我的手,拿出纱布按住我不断流血的伤口,面对众人,语气冰冷:
「至于这么对一个孩子吗?」
我愣住,看着这个女人,八岁的脑子里,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形容她的漂亮,只觉得她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是她给我办理的出院。
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我两边亲戚。
其实也不用说服。
谁也不想沾上我这个拖油瓶。
我舅妈更是在我面前叨咕。
「她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杀人犯!害死你爸妈!养你是应该的!花光她的钱,别给她好脸色!」
「我们也不是不想养你,但是该她赎罪!就不能让她这个小三好过!」
我被周红带回了家。
她的出租屋很小,一室一厅,东西很少,她的行李箱都随意摆在床边,而我的东西被一把火烧光了,更是少的可怜。
她看到了,没说什么。
不过第二天带着我去镇上的批发市场,购置了几身。
买完衣服,周红准备走,就看到我盯着一个芭比娃娃不移不动……
4
「姑娘,看你女儿很喜欢这个娃娃,你就买了吧。」
摊主笑着劝。
周红低头看我,思考了一会儿,问多少钱。
摊主说要五十。
周红的脸上划过犹豫,柔下声音和对方商量还价。
也不知道是周红长得好看还是声音甜,摊主一个大男人很快就败下阵,拿着玩具笑眯眯塞进了我手里。
「我和老妹投缘,那就当我送娃娃的见面礼。」
不过,周红还是拿出了一张20元的面钞。
可就在我抱着娃娃准备走的时候,一个胖女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自家男人,指着我倆破口大骂。
「要死啊!这个女人也敢招惹!给人家当小三,害的人家家破人亡的烂东西!你真看到人家狐骚脸就管不住下半身!当心不知道怎么死!」
「老婆,不是,是她求着我,我看着人带一孩子可怜……」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周红拉着我想走,却被女人横上来拦住。
「妈的,不付钱还想走?」
「我给了钱了!」
周红气得眼眶发红,拽着我的手,力道锢得我生疼。
「就他妈二十块钱,你也把我老公当冤大头呢,五十块,一分钱不能少!」
女人双手叉腰,表情狰狞。
周红气得发抖,就要从我怀里把娃娃拿出来。
我不愿意。
「李薇!还给她!」
这是周红第一次喊我名字。
她弯腰的时候,身上有很好闻的茉莉香。
我却死死抱着娃娃不放。
「李薇!」
周红着了急。
围上来的人群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这小三,听说还是市里歌剧院的。事儿闹大,歌剧院直接把她开了……」
「真是报应!」
「可怜的都是孩子,落到小三手里,以后不得被虐待死」
我看着她在众人指责中狼狈不堪,得了劲儿,哭的更大声了。
沉压许久的惊惧,恐慌与无助。
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宣泄当口。
周红的脸红得滴血,发了狠才从我怀里抢走了娃娃,可是刚一拿走,我就放声尖叫起来。
我歇斯底里,一屁股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老板娘见状更满脸不屑:
「骚狐狸精还想勾搭老娘男人,八百米就闻到骚味了。」
「要么给钱,要么滚!」
周红臊得不行,硬生生把我从地上抱起来,挤出人群。
5
一路上我又喊又闹,到了家,我倆都灰头土脸,满身狼狈。
「够了!你在这样我就把你送回去!」
终于,周红忍不住,朝我吼了一声。
我也停了。
只是看她的眼神充满恨意。
然后,我上去就打她。
我恨她!
因为妈妈说过,是因为她,爸爸才会不要妈妈。
妈妈才会砍爸爸!
明明那天妈妈一开始没打算拿刀的。
我死死地盯着周红,倔强着一句话都不说。
周红也不遑多让,也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除了痛苦还有委屈,声音哽咽: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不欠你!我没欠你们!你委屈,我还觉得委屈呢!」
「他根本没跟我说他结婚了!我知道以后就立刻和他分手了!」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工作没了,名声毁了!你妈砍死你爸一了百了,我呢!我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管我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宣泄。
而我仍然尖叫。
一直到她哭累了,我喊累了。
我倆就像是两个斗败的公鸡,垂头耷脑。
突然,她问了我一个问题。
「为什么非要那个娃娃?」
我不吭声,站得笔直。
周红抬头望着我,眼眶红红的,发丝凌乱,却仍然很漂亮。
怪不得爸爸喜欢她。
她发疯的时候,也比妈妈好看……
她的眼神有一种特殊的蛊惑,最终,我不情不愿,说出了我出事以来的一句话。
「那个娃娃,是爸爸答应我的生日礼物。」
是我看上很久很久的。
爸爸答应我,要送给我。
我越想越委屈,用力推开眼前女人,崩溃大吼:
「都怪你,要不是你,爸爸不会在我生日那天要跟妈妈离婚!我妈妈也不会砍爸爸!你就是个破坏人家庭的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