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所经历的每个昨天,都是浪漫并值得怀念的。每个春天遍地的花的尸体,和秋天山中的叶的尸体,在呼呼响的风里急躁地乱逛,在这一片急躁声音中,我逐渐学会了怀旧。
可具体到某一个昨天,又总有那么多的不美好。那一个过去了的昨天以后,我又走出了很远。
分别时天都黑了,满是虹光,花里胡哨的。我对他说,再见,保重。他亦回答我:“嗯,你也保重。”
再见是种希望,人们相伴着走过了很多,临别才开始猛地不舍,说出了再见。好像说了再见,这次就不算永别一样。
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再见。其实再见说多了也就成了永别。
我有些不吐不快的话,都堆在心里等着发霉,如同电影结束后走廊里的怅然。在这之前,我忘了说很多话。我说了很多,但还是少了。
灯一路亮起,直到出现一个高高的上坡。我看着他走过去,直到整个身体消失在地平线上。那里有块路标,他不是去那上面的地方。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背影,用手遮住旁边的霓虹,分不清是我还是他在离开。夜晚,天地之间塞满了乌黑的云。可能我们都在离开,却都没离得开这个世界。然后我开始往回走,错过了公交的最末班以后,也不徒劳地去追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
当走了很久很久,真的见不到人后,我开始恍惚。手机接到短讯,却不是他的,只是一条广告。那时候还在每天想着去死的我,开始害怕会死。想到有那么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了全力,我开始思考自己临终前面对生命会有的问题:我是否会接受岁月,我是否会接受世界。
想到这里,我也走了很远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