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善恶无断，唯己由心

只是当黄耀祖挥舞了半天缉魂幡，林阳治也拿出了所剩不多的玉皇钱，施食亡鬼饭后，工厂的大门口依然平静，别说鬼影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来了吗来了吗？”黄耀祖见林阳治示意他停下，连忙放下手中的缉魂幡跑过来问道。

林阳治看着黄耀祖希翼的目光，自然知道他是在想什么。

杂物科成立至今，也不是没有被附身过的警察，那些警员们现在还在医院里头躺着当一个植物人。

所以，如果刘镇新的招魂能够成功的话，恐怕黄耀祖今晚又能开心的痛饮三斤白兰地了。

不过，当林阳治沉默的摇了摇头后，黄耀祖眼中的希翼神色肉眼可见的褪去，眼神当中显得有些绝望了起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没有刘镇新的魂魄回来，就连孤魂野鬼也没有见到。”林阳治神色思索着说道。

黄耀祖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这样啊，不过你也已经尽力了，不用太过失落。”

大致是因为目前只有林阳治能够对付那些家伙，所以黄耀祖即便再失望，也不忘安慰一下他。

林阳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大致能够确认刘镇新目前的状况了。”

黄耀祖见状停下了转身的脚步，想看看林阳治是不是发现了新的方式救人了。

不过，黄耀祖的新希望没有等来，反而被林阳治无情的击碎。

“刘镇新的魂魄完全不在体内，所以招魂就招不回来，因为实际上来讲，他的这具身躯早已死亡，没有能够容纳他魂魄的地方。”

是的，魂魄完全离体的话，基本上就可以宣布死亡了，哪怕身体还有生命的迹象，但是林阳治知道那不过是因为被另一个魂魄强行霸占之后留下的结果，除了给还活着的人留下一丝永远不会实现的期待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先前林阳治还在疑惑，那个家伙想附身自己不成功，却没有选择再回到刘镇新的身体内逃跑，或者直接就那么逃跑。

究其原因恐怕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就做不到，因为他强行霸占的关系，在他也完全离体之后，那具身体就已经死亡，一个已经死亡的尸体，怎么能够容纳一个完整的魂魄呢？

听完林阳治的话后，黄耀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转身收拾着东西，在收拾完了之后，同林阳治再次将刘镇新送去了医院当中。

同时，黄耀祖带着林阳治来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楼层。

这个楼层里头没有看见来来往往的病患家属，甚至连那些匆忙的医生都没有见到。

只是时不时能看见一名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巡视着。

黄耀祖带着林阳治来到了一个房间当中，这个房间内躺着两名紧闭着双眼，身上有着各种检测设备的植物人。

“他就是上上任的杂物科主管，叫林奕，是在一次行动当中开枪打死了被附身的人，但是同时不小心被触碰到，自己也被附身，不过，由于当时的警员比较多，那个家伙附身完林督察之后，又转身去附身其他警员，在进入了新的警员体内后被击毙，同时，留下了三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林阳治看着病床上看着恐怕不过四五十岁，但是却早已头发花白的男人没有说话。

黄耀祖继续说道，“杂物科从成立至今，没有一个督察主管，或者警员警长有退缩过，他们都不怕死，哪怕自己会死的不明不白，但是没有一个人逃跑过，在新时代的至今，警队里边死亡率最高的部门不是飞虎队，也不是o记，而是杂物科，几乎每一个加入的人，最后都会牺牲，或者彻底成为一具活着的尸体。”

说着说着，黄耀祖的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就连还没说完的话也哽咽在了嘴边。

“林警长...我知道你不一样，很多时候我会在想，是不是老天见到杂物科的我们过得如此幸苦，所以派你来充当我们的希望。”

说完之后，黄耀祖彻底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转身走出了病房。

林阳治站在原地看着这两名实际上早已死亡的人，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自己的心头。

黄耀祖作为一个普通人，却要同样带领着身为普通人的下属去抗衡在他们眼中几乎无所不能的鬼。

还要背负着亲手杀死被鬼附身的民众，甚至同事，他挣扎在一片空无一人的沼泽地当中，名为绝望的沼泽即将将他吞噬殆尽，而林阳治，则是那根不知从何处抛出来的绳子。

他不知道这根绳子是否坚固，是否能将他拉出沼泽，但是他知道，如果再不抓住，自己就会死。

在黄耀祖的眼中，林阳治是一个有能力的，刚刚被调过来的警长，所以他想将自己的一切交给林阳治这个有能力的人去背负。

但是他其实不知道的是，在他不知道的真实世界里，林阳治这个虚假的警长早已同各种邪祟斗了近几十年，他的身上同样背负着同伴的死，普通人的死，一条又一条逝去的生命像是枷锁一样牢牢的套在他的身上。

林阳治的金光内炼在十年前就没有丝毫的进展，他问过一个清微派的道友，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那名道友只是看了林阳治一眼后便摇了摇头说道，“人心自缚，锁链缠身，灾祸相依，难得清明。”

他其实，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黄耀祖，一个能够和邪祟斗争，但是依然深陷泥泞的黄耀祖。

“所以我其实也跟你们没有两样，你们是不会动的尸体，而我是会行走的尸体。”林阳治看着病床上躺着的林奕，喃喃自语道。

同时，他的内心里头开始渐渐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既然黄耀祖觉得是自己没有能够制衡鬼的能力，所以才会如此无力。

那么，自己何不将法传与他，传与杂物科的人呢。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抱着自己的法遮遮掩掩，不肯漏与他人知，眼睁睁望着他人受难的家伙。

就在林阳治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收到了林清怡的信息，说她已经画好了对方的样貌，问林阳治到底什么时候会过来拿一下。

林阳治这才想起自己下午说的是下班的时候过去，但是现在都已经快要凌晨两点多了。

于是他连忙来到外边，找到正在走廊边上坐着的黄耀祖，两人一同出发前往林清怡的家中。

毕竟他所说的，要将对方一点一点碾成渣滓的承诺可是一直记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