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湿了真是难受,待会儿去商场临时买双袜子穿上吧。我刚要打开后座的门,结果发现被他们捷足先登了。算了,毕竟他俩最近关系更进一步了。我拉开副驾的门。“先去商业街吧,先去吃个饭再回工作室。”严川发动了车,“行,你们想吃什么我请。”“我都行,你俩想吃什么?”“裴心,你想吃什么?”“刘源你想吃什么?”不想理他们,今天的事太多了,脑子得静一静,我靠在椅背上闭目,捋一遍今天的信息。
“世上有地狱吗。”这句话是一年前我梦中出现的一句话,自此之后,只要是我记得的梦境,梦里的人都会和我说这句话。我试着回答过,但是我却像是一个哑巴,我无法开口。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梦里的东西大部分是现实的投影,人也是一样,一开始,说这句话的人都是我身边的熟人,像是父母,曾经的同学好友,但在半年前,我的梦里出现了一个我十分不熟悉的人,她也开口讲了这句话,那个人就是赵琴舒。
赵琴舒是一名作家,她早年是一名企业家,但是后来遇到了一系列的变故,导致她损失了大半的资产,但她没有因此绝望。她用仅剩的资产埋下了这栋独栋别墅,开始写作,她主要写的是散文和诗歌,一开始谁都没有在意。但不过多久,她的一本散文集发布了,讲述的是她的童年,她的经历十分丰富,文笔不错,再加上她的早年身份,她很快又回归了大众的视野。但一年前的我也只是读过她散文集中的一篇,看过她的照片,还是在好几年前在社交媒体上看过一眼,从没有刻意关注。按理来说我的梦里出现她的概率非常小。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在赵琴舒在我梦中说过那句话之后,我再也没有梦到过那句话。当时,我只是觉得非常蹊跷。
巧合的是,半年前,赵琴舒向我们工作室发来了委托,希望我们帮她出版一本自传。这项委托是发给工作室的另一位员工安礼的。而同一天,我的手机也收到了一条消息,“世上有地狱吗”,发送人是匿名,但经过我的搜查,这条消息的发出地点与赵琴舒的简讯发出地点一模一样。我本不想让工作室里的别人参与这件事,但裴心是赵琴舒的忠实读者,她手快给答应下来了。但梦境的事我还在保密。而今天的事情,让我确信,赵琴舒必定早就认识我,或者说她有别的企图。
她的眼神令我恐惧。我继续回想,根据半年来的采访,我们已经算是初步了解了赵琴舒,她着重叙述了她的童年和早年的事迹,当然还有她的心理状况和身体健康状况。她说她觉得自己要命不久矣了,但没说自己得了什么疾病,只是说她是这么觉得。至于心理问题,我觉得她需要看医生。
她的事迹我并不感兴趣,但是,在我翻看了无数遍资料后我发现,她和我出生在同一座城市,上的是同一所初中,后来也是同一所大学。至于高中,她上的那所高中,合并到了另一所学校,与我的高中没有什么关系。本来只是怀疑,但现在看来,有必要再去仔仔细细地调查一下她了。
车停了,我听见裴心生了个懒腰,很开心的样子,窗外的雨似乎也停了,我睁开眼,结果发现严川正要在解开安全带时用手把我推醒。他发现我醒了尴尬地摆手。
走出地下室坐上电梯,我想到袜子还湿着,就按下了三楼的按钮,“你们待会儿先去四楼,先点菜,我先去三楼商店买点东西,很快到。”
“秦潭!”我一听就是柳钰的声音,我装没听见走到最近的一家运动品牌店,“装听不见是吧?皮痒了?”“你皮痒了?”我笑着看着她。“你来干什么,买衣服啊,不叫我陪你?”“不是,今天去采访把袜子弄湿了,他们想来吃饭,我不好先回去,就来买双袜子换一下,你来干嘛?逛街?”“不是,是新案子,我来调查一下这里。”柳钰是我初中到现在的好友。我们在高中和大学一起办过侦探社,她现在成了一名私家侦探,我一开始和她一起,但后来收入实在养不活我们了,我就加入了严川办的事务所,而她现在坚持单干,有时打点兼职工,当家教做主业,维持生活。“保密吗,不保密,回头和你细说,你先买东西,我还有事。”“行,要帮忙直接发消息,我最近不忙。”“行,但是,我怎么记得上周你还说你这周忙啊。”她笑得狡黠。“不说了,我难受死了,你赶紧走吧。”“哦--回家打你电话。”
在卫生间换完袜子之后,我正要出门,结果撞上一个异常的保洁。她推得清洁车里没有清洁剂,按理来说,别的保洁车里都有,为什么她没有。更奇怪的是即使看不见有清洁剂,她的车,清洁剂味道十分刺鼻。她的抹布叠得十分整齐,一共有五块,每一块都叠在一起,除了一块放在旁边,像没用过一样,但是叠在一起的抹布明显是湿的,叠在一起,像是在掩盖什么。她戴着口罩,但没有戴橡胶手套,车上也没有,这十分不对劲。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一起碎尸案,凶手侧写是一名身高比较矮的男性,身量不算轻也不重,地点是在隔壁市的一家商场的厕所,死者是一名与父母走丢的幼童,在走丢的几天后,商场里发现了碎尸案。经鉴定,幼童是走失当天被杀害。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那浓重的味道,和她车篮里的凌乱与上层整齐的模样十分异常,黄色的橡胶车篮里似乎隐藏着什么。
恐怕,不太对。一会儿,保洁擦拭起了厕所的台面,一位穿着靓丽的女性打着电话,洗完手,刚想抽纸巾擦手,结果发现纸没了,不耐烦地大声答着电话,对着保洁说:“阿姨你有没有纸啊,纸巾没了你这都没发现的吗?”
保洁抬起头,有点烦躁地对女人说:“你说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