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地处南纬66度34分的南极,其实并不像是很多小说之中所写那般,动辄温度都在70度以下,完全就是一个任何生物都不能抵达的生命禁区,

反而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南极户外的温度并不会低于零下30摄氏度,除非是一些海拔高于3500米的南极洲的高原地带,平均气温会在零下零下50-60度左右,

但如果不在高原地带,而又恰逢南极洲的夏天,那么正常气温一般都会在零下20-30度左右。

只不过上述由气象学家贝宁斯统计下的常规数据,只在没有遭遇到极端恶劣的天气时,才能作为参考而用。

而现在的这种风雪漫天的恶劣气候,户外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阈值,所以当没有穿着极地防寒服,就跑出了营地的贝宁斯,哪怕寄生在他身上的那个怪物生命力是何等的顽强,足以让它能够在冰层之中沉睡十万年之久,但依然还是抵挡不住这滴水成冰的极寒天气。

而或许是心有不甘,面对着以坎贝尔为首的众人的围追堵截,贝宁斯,不,是它缓缓地跪倒在雪地之中,从喉咙之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吼”

坎贝尔和在场的众人,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种嘶吼声,尤其是这声嘶吼,还是从他们昔日的队友的口中发出,而如果不是他周身上下都已然爬满了在不停蠕动的触须,那么他们一定会称赞贝宁斯的嗓音。

只是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夹杂着呼啸的北风的嘶吼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都涌上了几分的寒意:

除了贝宁斯之外,那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布莱尔望着眼前手臂都已经开始蜕变,逐渐变成了类似于珊瑚状的贝宁斯,他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而坎贝尔望着昔日的这个有些秃顶,但老实巴交,哪怕经常被他们调侃也是一笑置之的队友,心底也是一阵悲哀:

兔死狐悲之下,今天被怪物盯上的虽然是贝宁斯,但是很有可能也是其他人,就像是布莱尔笔记之中所写的那样。

而说到布莱尔,坎贝尔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只见对方低头沉吟,默然不语。

见状,坎贝尔不再犹豫,他抬脚将贝宁斯面前的燃料桶踢倒,里面装的是飞机的特种燃料,

这种燃料轻易不会燃烧,且哪怕在南极这种极低的温度之中,也不会凝固,说是整个科考队在南极之中的“生命之源”也毫不为过。

只不过此刻的坎贝尔也顾不了那么多,哪怕这种燃料价格不菲。

随着燃料桶倒在了地上,倾泄而出的燃料很快就泼洒了贝宁斯一身,而后者依然在寒风之中狂啸着,仿佛是要发泄心中的不甘,但坎贝尔不会再给它这个机会了。

“对不起了,贝宁斯”

坎贝尔一边在嘴里默念着,一边把手中的镁棒扔了上去。

作为一种低热量,但是却能在黑夜之中发出强光的物质,镁棒在接触到燃料的一瞬间,熊熊的火焰便拔地而起,将跪倒在雪地之中的贝宁斯整个人完全的包裹住。

而随着火焰的拔地而起,贝宁斯口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也戛然而止,它整个人在火焰之中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逐渐开始抱成了一团,直到最终缓缓地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温都斯看着眼前的缩着一团的贝宁斯,那逐渐焦黑蜷曲的模样,让他想起了之前在马格南新闻社看到过的一张越南高僧释广德,在1963年时为了表示对当时越南政局的不满,从而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汽油自焚的照片,让他大为震撼。

不过照片毕竟是照片,传递出的情感和共鸣始终非常有限,而此时面对着这具焦黑的尸体,不止是温都斯,现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或许在此之前,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会在这个怪物的捕猎名单之上,长久以来作为造物主自居的人类,时常都会带着傲慢与轻视,去俯瞰这个地球上的一切生物;

而当有朝一日,自己却成为了他人案板上的鱼肉时,这种滋味可想而知。

但是坎贝尔却并没有被困在这种情绪之中太久,他看着贝宁斯那焦黑的尸体,脑海之中不禁又回想起了布莱尔的笔记。

不行!

坎贝尔立刻向后方跑去,如果他没有记错,营地之中除了之前乔德斯拿出来过的那台火焰喷射器之外,应该还有另外的一台火焰喷射器,就被他藏在后面库房的角落之中。

没错,营地之中的火焰喷射器,正是坎贝尔偷偷带来的,他借用着直升机驾驶员这个职务之便,偷偷地将两台火焰喷射器没有经过报备,就带到了南极营地之中。

虽然其中的一台,在搬运的过程之中被加里撞见并被扣留了下来,但是另外的一台名为“大螺丝”的火焰喷射器,却是让坎贝尔偷偷地藏了起来。

如果要问坎贝尔为何会偷偷的将两台火焰喷射机,不远万里带到的南极营地之中,那么原因其实并不重要,毕竟在坎贝尔从战场之中学习到的经验来看。

结果是要大于原因的。

而此时此刻,坎贝尔就再一次证明了,他从枪林弹雨之中得出的人生经验,是何等的正确。

坎贝尔不顾身后呆若木鸡,依然还在围着熊熊燃烧的贝宁斯尸体的众人,径直冲到了库房的后方,从杂物之中连拉带拽,扯出那台名为“大螺丝”的火焰喷射器,他要给彻底给贝宁斯的尸体的来一个了结,让它寄生的怪物没有再次复苏的可能性。

“坎贝尔”

而就在这时,背后的传来了一个声音,让坎贝尔一激灵,转身举起火焰喷射器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原来来人竟是加里,他面带悲伤,无奈地摇了摇头

“坎贝尔,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贝宁斯了,我和他认识了十年,也是我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他是我的朋友”

加里几乎都快流下了泪水,坎贝尔也知道他和贝宁斯是多年相交莫逆的老友,但此刻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整个科考队的所有人,他都必须烧掉贝宁斯的尸体!

“放下你的妇人之仁,加里”

坎贝尔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