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闻言暴跳如雷,曾经在战场服役的经历,让他的精神哪怕在多年以后,也时常徘徊在崩溃的边缘,就像一个装满了三硝基甲苯的炸药桶,几乎是一点就炸。
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直升机驾驶员,在这种风雪肆虐的气候之中,还要驾驶直升机外出作业,在坎贝尔看来实在是太过荒谬,
姑且不论强烈的风雪,非常容易会让升空后的直升机失去驾驶员的控制,从而最终导致失速的结局,单单就是现在那捉襟见肘的能见度,就不是一个适合起飞的天气。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做不到,反而飞行经验丰富的他,曾经在比这还恶劣的环境都能游刃有余,只是今天的这件事,让他觉得太过诡异。
他隐隐然有一种预感,此去日本人的营地,恐怕会遇到什么不可挽回的遭难。
加里对坎贝尔的脾气,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除了对于后者战后应激创伤综合征的理解,他甚至还有着一丝共情,这是独属于同有战场经历之人的一种共鸣,
所以对于坎贝尔的不配合,加里倒没有行使密大与皮克曼艺术基金会赋予他的权力——本次科考队员的管理工作,全权交由他的负责,如有违约以及不服从管理者,前者有权取消其一切的薪资发放。
不过加里在第一时间,就提出去日本科考队那边查看情况,也是迫于无奈。根据国际公约的规定,每个国家的科考站,在他国的科考站/科考队员遇到危险时,应该义不容辞地对其给予帮助。
就像是航船在茫茫大海之中行驶,遇到了落水的遇难者,必然会将其先救起一般,这种人道主义的关怀,在渡人的同时,何尝又不是一种渡己。
所以加里也是迫于无奈,作为营地的老大,他有必要、有义务在地时间,要去搞清楚日本营地那边的状况,然后上报给密大和皮克曼艺术基金会。
只是由于同样有过在部队服役的经历,加里知道怎么对付坎贝尔这种人,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发火,反而是暂时的避而不谈,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贝宁斯的伤势吧。”
果然,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于加里的这一句话,就立刻缓和了下来,本来还准备“据理力争”的坎贝尔,也低头思索了一阵,然后同意了加里的看法,表示确实应该先去看看贝宁斯的情况。
于是他们不再理会依然在燃烧的直升机,也无需理会,在这种气候下,不会需要太久,风雪就能把熊熊燃烧的大火彻底吞噬,他们只需要等待火焰熄灭之后,再去处理那两个失心疯的日本人的尸体就好。
加里、坎贝尔三人当即返回来了营地之中,他们回来时,还看见了克拉克,后者显然已经和那只可怜的阿拉斯加雪橇犬十分熟稔了,正在安排它住进他平日精心打理的犬舍。
当然,前提是犬舍的里的其他雪橇犬,都愿意接纳它。
“天呐,加里老大,刚才我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黑人诺斯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他只是一个委派而来的厨师,能尽量把每个队员要求的伙食安排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今天去给瞭望塔值班的坎贝尔送个饭,都能遇到这种事。
加里看着这个可怜的黑人小伙,他甚至都连北极和南极都分不大清楚,第一天来时还担心这里会有南极熊,这让整个营地的队员都捧腹不已,不过这种嘲笑,是不掺杂任何情绪的,是善意的。
“你要知道,无论在何时何地,最危险的都是人类”
加里语重心长的对诺斯说着,一边顺着挨个把过道两侧的房门关紧,他有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家长,总是操心一些旁枝末端的细节,这总是让一边的坎贝尔觉得十分啰嗦。
“又开始了”,坎贝尔心中一阵无语,生怕加里像个老婆婆似的又开始絮絮叨叨,赶紧接过话头来;
“南极远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安全,就像是埃德加·爱伦·坡的《阿瑟·戈登·皮姆历险记》,和儒勒·凡尔纳的《冰上斯芬克斯》一样,这片冰天雪地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危机”
坎贝尔一通话听得诺斯云里雾里,他只是一个厨师,完全不懂什么爱伦坡、凡尔纳,反倒是加里听懂了坎贝尔的意有所指,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不过好在营地并不大,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医务室,路上还撞见了鬼鬼祟祟的帕尔默。
而对待帕尔默,加里可就没有像对待坎贝尔那样宽容了,先是严厉地斥责了他一番,然后又让他最近不要乱跑,老老实实的和大家待在一起。
帕尔默现在显然已经清醒多了,他刚从医务室里溜了出来,正准备去看看营地的发报机,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老大加里,更是被好一通数落,面色十分的尴尬。
不过好在加里忙着去查看贝宁斯的伤势,只是告诫了两句之后,就放过了加里,看着后者像老鼠见了猫似的飞快走开,加里摇了摇头,转身推开了医务室的大门,坎贝尔和诺斯也紧随其后,进入到了医务室之中。
“加里,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几个人恐怕就要去见诺登斯了”
布莱尔手中依然拿着那本《死灵之书》,正在医务室的沙发上津津有味的读着,正巧读到了关于这个星球旧日支配者的章节,提到了在在幻梦境的大深渊之中莉萨利亚的伴侣诺登斯,随口就提了那么一句。
加里听的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布莱尔在说些什么,这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首席生物学家,在他眼里一直有些神经兮兮的,经常喜欢看一些奇怪的书,说一些奇怪的话。
但是此刻他也顾不上布莱尔了,直接就向医务室里面的房间走去,一边走问到:
贝宁斯怎么样了,库珀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