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天低云暗。
裹着水气的山风掠过刀刃,被切割的呼啸作响,将洒下的汗水撞了个破碎,轰然大散。
“脚步要稳,不管你在做什么!”
“挥刀也好,防御也罢,时刻要注意你的脚下。”
“只有步子稳了,你手上的动作才是有效的。”
“保持阵型,不要太出头……”
“时刻用你的余光看一下你的同袍,不要让任何人落单,在战场上落单的下场只有一个……”
校场上,李旭从队前跑到队尾,嘴上没有一刻停歇。
虽然大汗早已湿透了衣衫,但他反而乐在其中。
见状,廖黎就没再理会。
长峰武馆的事情当天下午就出了告示。
说是长峰武馆的敌对势力干的,初步怀疑是与长峰武馆有竞争的铁臂武馆和老仇人金刀门。
铁臂武馆是张家村小河上游的紫鱼县,与守山县相邻。
后者是一个江湖门派,是一个马匪头子金盆洗手之后创立的,半黑半白。
具体没有定下来。
反正不是妖鬼邪祟,城内百姓心惊胆颤了几天,发现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
唯有几户人家,哭天喊地,天天抱团上衙门要个说法。
因为他们孩子就是拜师于长峰武馆。
但县衙能给他们屁的说法,乱棒一通后就老实了。
城北没了长峰武馆的镇压,各种三教九流慢慢活跃起来。
至于岑勖,压根没有任何消息。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六天他基本没有出军营,每日和李旭谋划着怎么操练士卒。
军营管饭,虽然食物粗糙,但能填饱肚子。
早上的时候带着士卒绕着县城慢跑一圈,顺便打卡巡逻任务,白天的时候和另外留守的两队交替守一下城门,
然后就是回营操练。
最开始那俩队正还兢兢业业带人守着城门。
后来俩人故态萌发,又不来军营了。
他俩手下一个六个士卒,一个八个士卒,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就往校场一坐,观看固定节目。
到点了就去守门。
晚上继续回来看廖黎他们训练。
一个个眼神麻木,像是少走了四十年弯路。
训练的时候两队轮流交替,一队跟廖黎练习基础功法的时候,另一队就跟着李旭。
“你们也一样,不要晃!”
“第一式!”
“杀!”
士卒吐气开声,手中椆木长枪狠狠刺向正前方。
看众人动作勉强标准之后,再继续下一式。
廖黎沉声大吼,“第二式!”
“杀!”
“第三式……”
一直到整套基础功法打完,廖黎眉头都是皱着的。
他想象中练兵会很麻烦,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费劲,一套动作打了六天,从早到晚,没有一个人偷懒。
但特么的也没有一个人练对了的!
每次打都能给他整出几个新的花样来。
至于基础功法入门的更是一个都没有,之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唯一好处就是知道看队友了。
尤其是在想不起下一式的时候。
他这时候才明白李旭说的武功练不成的原因,不仅悟性差,上了岁数,身体也僵硬了。
好几个老叔连自己后心都摸不着。
正在犯愁的时候,一个人跑进了校场,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二哥,铁匠叔叫你过去!”
廖黎抬头,看见虎子拎着两个棒子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这小子练武的悟性不错,不管是基础枪法还是基础刀法,练起来都没问题,但他自己不怎么感兴趣。
就喜欢自己那把杀猪尖刀。
手感利落,便于隐藏。
但那玩应上不了战场,廖黎让他重新选一个。
最后这小子选择了王二那根棍子,以他的身高,耍起棍子来也不错。
但这小子还是觉得太长了,不顺手。
于是找铁匠,将这跟棍子给截成了两截,再用精铁丝在两头一缠,就形成了他现在手中的兵器。
有点类似双鞭的感觉。
但这东西廖黎自己都不会,整个守山县都没有人教的,只能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你的刀快铸成了,铁匠叔让我叫你去瞅瞅。”
随着虎子说话,嘴巴上一排细小的疤痕惹人视线。
本身还有些憨厚的脸,被这些疤痕把气质破坏殆尽,要不是穿着县卒服饰,走街上都能被捕快当成恶汉抓了去。
廖黎面上微露喜色,交代了众人一句,和虎子匆匆离去。
他自己的佩刀早就碎了,用的是周顺的环首刀。
后来周顺索性直接把刀赠给他了。
但他平时用的也不多,环首刀虽然质量不错,但也就是一把凡刀,承担练力镜的千斤力气也就不错了。
对于他这种爆发动辄几万斤的怪物来说,属实脆了点。
所以就托铁匠给他重新炼制一下。
铁匠铺内,热浪翻滚,伴随着风箱低沉凶猛的呼啸,火焰磅礴而其。
“当当当……”
捶打锻造声音不绝于耳。
经过的路人都下意识的避开这里,免得被热的一身汗。
廖黎对着热量却熟视无睹,径直进入。
说实话,这房间里的热气还没他血热呢。
一进门,就看见赤裸着上半身的铁匠单手拿着大锤稳定的锻打着手里的刀刃。
廖黎走上前一看。
环首刀的样式也发生了改变,经典的换首没了,整个刀身也更细更直。
刀身带着特异的花纹,看起来冷峻又危险,像是冬天河面上被冻在半空中的水花冰凌。
一看见廖黎就喜欢的不得了。
要不是还是通红滚烫,他都忍不住拿起来把玩一番。
“那狼骨我取了一些,彻底融了进去,好在那妖狼快要化魔了,骨头性质有了变化,能融入金铁之中。”
铁匠给廖黎解释道。
就算说这话,手中的铁锤依旧没有停下。
修饰着刀身细微的偏差。
“今天就能打造好?”
廖黎舔了舔嘴唇问道。
“今天就可以,大人想好这把刀叫什么了吗?”
廖黎一愣,这他还真没想过……
叫啥?
狼……斩……啊好像不太对劲。
索性直接说道,“没想好,你要是有想法就直接说一个吧。”
铁匠停了手,将烧红的刀刃举在自己眼前,仔细端详,“狼又称为当路君,既然融入了狼骨,这把刀不如就命名为当路怎么样?”
“当路?剪径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