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公羊

“不过什么？”

沈星一脸纳闷，白叔啥时候说话这么不敞亮了？不应该啊，在他印象里，白叔是个有啥说啥的豪爽东北大汉，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而且为人也很大方，邻里之间谁家停电了电视坏了，给白叔打个招呼，白叔就拿着工具来了，修好了还不收报酬，让男主人请他喝酒吃饭就行。

人虽然会变，但沈星相信，白叔不会变。

“小星，不是叔不帮你，主要是吧……”白叔瞄向羊圈里的房子，说话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

“叔，你不方便？”沈星也跟着瞥了一眼羊圈，好奇问道。

“不是不方便问题，主要是这个事有点麻烦。”

白叔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颓了，像是失去了精神气，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包长白山香烟，从里面抖搂出两根，一根拿在手里，一根递给了沈星。

“叔，我不抽烟。”沈星摆手拒绝。

白叔只好把递过去的烟挂在耳朵上，

“我火机子呢。”

白叔在身上摸索，最后在另外一个上衣口袋，找到了汽油打火机。

他点燃一根香烟，“啪嗒”抽了一口，吐出白色的烟雾。

沈星静静地看着白叔抽完这根烟，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故事！

果然，白叔抽完一根长白山，精气神似乎回来了一点，把事情前因后果跟沈星娓娓道来。

原来，白叔的羊圈，除了那两头母羊外，还有一头专门用来配种的公羊，公羊个子大，性格凶猛，领地意识特别强。

白叔给羊圈打扫，清理粪便，被这公羊顶了几回，落了腰伤。

这还是其次，母羊下崽后，公羊领地意识更强了，不让人靠近母羊，前几天，村西头的马愣子来找白叔，要给他那几个小娃娃弄点羊奶喝。

白叔说他家羊凶，让马愣子不要进羊圈，说什么也不同意马愣子进去挤羊奶，把马愣子赶走了。

马愣子不信邪，趁白叔不在家偷偷进去挤羊奶，还叫嚣一个破公羊能拿他咋地。

这一进去，就出事了，公羊一看羊圈有生人，还盯上了母羊，这发疯一样朝着马愣子顶，顶着马愣子哭爹喊娘，喊来了全村人，才把公羊制伏，救了他的小命。

虽说马愣子是偷偷溜进去的，被顶断了几根肋骨，但这毕竟是白叔的羊圈，伤马愣子的又是自己养的羊，这口大锅，白叔不背也得背，赔了几千块医药费，又答应送给马愣子一个小羊羔，马愣子才肯定松口不再找白叔麻烦。

白叔一说完，沈星这才恍然大悟，感情白叔这是怕他进羊圈受伤，才不同意他挤羊奶。

“马愣子，哦，是他啊。”

沈星对这人有印象，是村子混不吝的主儿，比他大几岁，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沈星今天还和他老婆打过照面呢，就是那个叫嚣的要在大城市买房子不回来这破村子的妇女。

“小星，不是叔不肯帮你，主要是叔怕你出事啊，那头公羊，凶得很，逮人就顶，叔都被顶几回了，怕了怕了……”

白叔看了一眼沈星手上那两碗热腾腾的饺子，无奈苦笑道。

“你要是想喝奶，叔家里还有几盒过年走亲戚买的纯牛奶，叔待会儿给你送家里去。”

白叔随后说道，他猜沈星来挤羊奶，是因为大城市呆久了，还不习惯家里的饮食，想弄点羊奶喝喝。

“叔，不用。”沈星摆手。

他转头看了一眼羊圈，羊圈阴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是那头大公羊。

“叔，这是我妈今天包的饺子，我给你端了两盆。”沈星笑着把饺子，递给了白叔，白叔丢掉手上的烟蒂，顺势接过这两碗饺子。

“你妈做的酸菜猪肉饺子是真香，咱们木屋村手艺一绝。”白叔闻了闻饺子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夸奖道。

“帮我谢谢你妈，等下我给你婶子打个电话，你婶子赶集去了，我让你婶子捎个大西瓜给你们。”

七月初，初夏，正是吃西瓜的好时候。

“叔，不用了，你让我试试一下吧。”

白叔还以为沈星死心了，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先施“饺子计”，顿时一脸错愕。

“沈星！叔没跟你开玩笑，那头畜生凶得很，要是不小心弄伤了你，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白叔加重了语气，厉声拒绝。

“实不相瞒，白叔，我爸今天捡到了一头小野猫，断粮了，等着吃奶呢。”

见白叔不松口，沈星只好扯了个借口，把今天捡到小虎崽这事，润笔了几下，说成捡到小野猫。

他准备对白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白叔也是个赶山客，对长白山的万千生灵，也很呵护。

果然，沈星一说到是给小野猫弄羊奶，白叔脸色一转，开始犹豫了。

“小野猫？那老可怜了，才这么小就没母乳吃。”

“所以叔，你看？”

沈星一听这话，知道白叔松了口，这事有转机了。

“行吧行吧，你小心一点，我给你把风，风头不对你小子就赶紧给我出来！”白叔看了一眼沈星，无奈说道。

“那就谢谢叔了。”沈星眯起眼睛，呵呵一笑。

他能说“兽语”，还有“动物亲和力”这张底牌，进羊圈弄点羊奶应该不难。

白叔把饺子端回了屋，拿着钥匙出来了。

上次马愣子的事，让白叔平白损失了几千块还有头小羊羔，因此以防万一，他加固了羊圈，给羊圈栏杆加高了，还安装了一扇门，上了锁。

“小心一点。”白叔拿钥匙解开锁，对沈星嘱咐道。

沈星点了点头，拿了个盆子，走进了羊圈。

一看到生人进圈，正在吃草的那两头母羊明显被吓了一跳，受到惊慌往后退，小羊羔绕着两头母羊后腿，也十分害怕。

“沈星，小心！”突然，白叔在门外高喊一声。

沈星循声望去，暖房里的大公羊，正顶着又尖又粗的羊角，迈动四肢，充满敌意地朝着他横冲直撞。

大公羊体型庞大，羊角尖锐，冲撞速度又快，这趁沈星没注意突然偷袭，要是被羊角撞到，不死也得重伤。

白叔在门外急了，连忙操起铁锹，就要冲进羊圈援救沈星。

“羊哥，别介啊，我进来看看你。”沈星笑着开口。

在白叔错愕的目光中，那头比野兽还凶狠的大公羊，鬼使神差停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