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目的地愈近,妖魔鬼怪便愈发的多了起来,各个奇形怪状,许多就连聂英也看不出本相来。
有的长着两个人脑袋,偏偏长着猪鼻子,也有顶着个马头,却长着一对牛角,不一而足,姜明不由得啧啧称奇。
雾气愈发的浓重了,仿若浓厚的白纱,披在了周围枝繁叶茂的古木之上。
“到了”,聂英冷不丁说道。
只见前方的雾气就这么突兀的散去,露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许多头戴草帽的农民正挥舞着锄头在其中劳作。
“怪哉,这鬼物的地盘怎么还有活人存在”,聂英奇道。
姜明总觉得眼前这些农民动作有些僵硬怪异,便悄悄祭出了一枚虚监神符,随着符箓燃烧殆尽,世界在姜明的眼中顿时变了一番模样。
那些农夫根本不似活人,形容可怖,面色青紫,身形僵硬,动作似若木偶,被某种无形之力操纵一般。
抬眼观瞧,这些农夫的皮肤肿胀如胎,伤痕累累,处处流淌着腐臭脓水。更有甚者,骨骼外露,血肉模糊,宛若地狱冥界之鬼。那眼珠子离开眼眶,悬于鼻旁,摇摇欲坠,令人毛骨悚然。
便是那手中锄头,也同样是锈迹斑斑。那黑色的泥土中,隐约可见白骨森森,居然是用骸骨作为肥料。
而用这般肥料所培育出来的自然也不是一般的粮食,那稻谷并非金黄之色,而是漆黑如墨,丝丝缕缕阴气缭绕其间。每一株稻谷,皆散发出诡异寒气。
那稻杆之上,稻穗沉沉,随风摇曳,发出哀鸣之声。
熊熊怒火从姜明的心头燃起,让他不自觉的握住了拳头,心中已然给这老鬼下了必死的判决。
聂英见姜明矗立不语,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就在姜明还未来得及回答之时,一路过的妖怪便给了她答案。
“二位是第一次来吧”,出声的是一化形得有些差劲的妖怪,虽然顶着一张人脸,可头上的双角暴露出他并不是人类,虽双手已然化形,可上边依旧长着寸许的绒毛。
低头一看,一对蹄子正穿过裤子,踩了在地上。
是个道行一般的鹿妖。
见二人转头看向了他,他顿时面露得色,用手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这稻谷本名叫做尸骨稻,当然,为了避免被镇妖司的番子发现,对外也会直接将其叫做黑稻”。
“这黑稻与一般的稻谷不同,所用肥料皆是活人的尸体白骨,吸收了这些所长成的黑稻蒸熟之后,口感便和人肉一模一样,且带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同时其所带的阴气也对我等妖怪鬼物大有裨益”。
“这么说来,兄台曾经尝过?”,姜明眯起了眼睛,笑吟吟的看着鹿妖。
鹿妖听闻此言,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顿时一滞,萎靡了下来。
“没,没吃过,我胎里素,吃不得这些”,说罢便掩面匆匆离去,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
见姜明还有些不明就里,聂英便在一旁解释了起来。
原来能够被这老鬼邀请而来的妖怪都不是什么善茬,在一起便是攀比自己最近又吃了多少人等等之类,这鹿妖似乎是觉得丢了面子,所以才会跑开。
姜明恍然,既然如此,待会遇到了,便饶他一命便是。
强迫自己不再看那田中的凄惨之色,姜明转身和聂英一起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通过和路上几名妖怪的攀谈,他才得知原来刚才看到的那些农民都曾经是这个村庄的居民,因为老鬼的到来才让他们变成了那副模样。
“灵魂被囚禁在腐朽的身体中,非人非鬼,真是可怜哟”,一名脸上覆鳞的妖怪摇头叹息,姜明原以为他心中还带着一丝怜悯,却不料转头就和一旁的妖怪讨论起了人类的口感。
“这人呐,还是得小孩最好吃”,他摇头晃脑的说道,“他们骨头脆嫩,咬下去如同胡豆般,嘎嘣作响。那股鲜美,直叫人欲罢不能。”
旁边一只身披红鳞、眼如铜铃的妖怪听了之后忍不住摇头反驳:“不不不,依我说,还是年轻女子的胸脯肉最好吃,肉质软绵绵的,一口下去,满嘴都是香嫩的滋味,怎一个鲜美了得!”
另一只身形魁梧,肌肉虬结,仿佛一座小山的妖怪这时候坐不住了。他皱起眉头,冷笑一声:“你们都不懂真正的美味。婴孩太过稚嫩,年轻女子太过柔弱,唯有壮年男子,肌肉结实,咬起来有嚼劲,方能品味到肉中的精华。”
此言一出,二妖似乎是摄于他的淫威,纷纷点头称是服。
然而,正当他们争论不休之际,忽听一声冷哼,盖过了他们的喧闹。三妖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狗妖,浑身皮毛杂乱,双眼透出狡黠之色,正不屑地看着他们。
“你们这也叫会吃?,竟在这里争论什么婴孩、女子、壮年男子,简直笑死人了!”狗妖嗤之以鼻。
众妖闻言,纷纷不满,齐声反驳:“你这狗妖懂什么?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比我们说的更好吃?”
狗妖阴险一笑,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这些蠢货,哪懂得真正的美味。要说最好吃的,还是得数老人。他们的骨头带着肉,一咬下去嘎嘣脆”。
众妖一时无言,狗妖不愧是狗妖,这辈子也就能啃啃骨头了。
众妖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纷纷认为自己才是正确,不知道哪位妖怪朝着姜明喊了一声,“这位兄台,你认为如何?”,众妖便纷纷转头看向了姜明。
听得几妖刚才的谈话,别说是姜明,就连聂英也是双眼通红,恨不得将这些妖怪杀之而后快,可现在也只能将杀意暗藏在心底,牢牢记住了这几个妖怪的模样。
“我兄妹二人乃是新晋的鬼,还未曾尝过人肉的滋味”。
见姜明如此说,几妖顿时也没有了兴趣,只余下那狗妖鼻孔微动,用奇异的目光看了二人几眼,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但并未开口,只是默默的跟在了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