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分歧与使者

说实话，老萨满先前关于父亲薨逝的言语，已经有些刺痛了大可汗的身心；

在以前，可汗觉着那可能就是祖灵的愤怒，对自己究竟是否要皈依帝国正教，也因此生出迟疑并一直拖延至今。

而他的迟疑，则被皇帝与上议院解读为出尔反尔，认为公爵一脉已不再值得帝国信任，转而加大了对十三位山口伯爵的支持。

由此，导致他治下公爵领的贸易权重过低，使其辖下还没有十三伯爵领富庶。

与此同时，作为直面草原兵锋的第一线力量，大可汗麾下的各式牛角蛮野战兵团，于装备上甚至也没后方的十三伯爵领精良。

于是，在每年秋季的膘肥马壮之时，需面对半人马军队袭扰的公爵领，就得付出比预期中更多的伤亡，才能成功护住后方各聚落。

····

视线转回眼下，各自想着各自事情的这双方间，所发生的这场无声对视乃至对峙，于其后又持续了数息时间；

直至稍片刻后，直至有道柔美异常的魅惑声线，自帐外间厅处以略生疏的角蛮语道，

“老萨满阁下，‘异教’这个词可不兴乱说哦~”

一时间，酥可入骨的声线萦绕在帐中，旋即便有名卫兵晕乎乎的入帐通报，

“大...大公....可汗，帝国使者大人和....和她的护卫军团长来了，您....您要请他们进来么？”

并未受到魅惑的可汗闻言后，才终于从同样未觉异样的老萨满处收回视线；

于是，只见他在直起了腰身后，先是瞥了眼那来通报的卫兵，而后才朝他摆手回应着说道，

“去请他们进来吧....”

那卫兵正要依言离去，却又听闻有言语以同样的声线，却用更冷了几分的语气传来道，

“至于你，自己滚去领三十鞭子，然后就卸下卫兵职务吧；”

“顺便再告诉你的队友们，若下次再有谁擅自将大帐里的对话传出去，或擅自将拜访者放入间厅内，就将脑袋献给余做酒壶吧。”

“遵命！谢大可汗仁慈！”

门卫诚惶诚恐的退出，只不久后，大帐的幕帘就再次被掀开，并有来者抬步跨过那道门扉，缓行步入至帐内于门口处站定...

····

“大公爵陛下、老萨满阁下、还有诸位祭祀先生、女士们，帝国使者索菲亚，携随身护卫长特来觐见。

这位一边见礼一边开口的，是来者中站在左边那名相对较矮的雌性；

她身披层紫底纹白月的华美长罩袍，兜帽袍服虽遮盖了其大部的肌肤，却并未能掩盖诱人的玲珑曲线。

在她的右手边，则是名比之更高更壮的雄性，也即是先前所述的‘护卫长’...

在男款的紫底月纹长袍内，护卫长似还另罩着层细密精巧的锁甲，而在锁甲与最外层的罩袍之间，甚至还覆着件坚实的银月纹重铠，并腰跨有长弓、携箭壶、还背负柄大剑；

此刻，他手扶挂于左侧腰腹的副手佩剑，迈步站定至使者身后半步处抬首，自头盔缝隙中凝望向前；

他所视的，其实也并非是什么旁者，而是那正盘膝坐地的老萨满...

····

大可汗...或者说，帝国羁縻公的帐幕相当宽敞...

两位新来者所正立身的帐内幕帘处，与那老萨满间隔了有足数十米的距离；

但来者中，身处右侧正披甲那位的视线，却若实质般穿过诸舞祭的身影间隙，又如冬日刺骨的河水般扫过牛头蛮大公，而后凝望向那曾口呼‘异教’的老萨满。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竟变的沉凝起来...

值此时，健硕至几近不似人形的牛头蛮大公，于重重思虑下并未开口去说些什么；

明是副没脑子的粗莽形象，却是在那副愁容满面的神色印证下，显出了几分沉稳更乃至优柔寡断。

反观那老萨满，他倒似是完全没受到什么影响....

其只将视线自大可汗身上移开，在略扫过那入帐的来者们一眼后，却未对其强硬的注视给出回应，只依旧眯眼弓腰盘膝安坐于地；

而后，一边示意诸萨满继续舞祭，一边又自顾自观摩起龟壳的裂纹。

于之间隙中，那正在跳大神的十数名萨满祭者，却并无如老萨满般的抗压力；

在此刻，其众于双方这无声无形间展开的隐约对峙中，竟也纷纷僵硬了几分舞祭时的手脚动作。

便也就在当下，于这气氛持续下跌的状况中，左侧稍矮的身影却再开口道...

“别这样尤瓦尔卿，老萨满想必是还没能适应新的教典....”

····

较矮是相对而言的说法，实际其也有将近185厘米的身高；

在此时，形制保守的袍服遮掩了她浑身上下，只有手腕或脖颈等处的极少部分肌肤，才会于行进间随身形的摆动而偶有外露；

每每当那时，便会有种几近铅灰的肤色，在一众渴求的视线下只一闪而过。

在此刻，其在开口轻语间终是微微抬首，兜帽下于双眸底沿处才开始掩面的黑纱，被动静中微拂起的气流掀开了一角，露出下方那充满着魅惑的美丽面庞。

其肤色很是别致，是那种带有着些许的金属光泽，质地上几近于铅灰的别致黑色；

与此同时，颊侧处垂下的那几缕发丝，及睫、眉、鬓等可见处的毛发，则都呈十分光泽亮眼的银色；

兜帽阴影下，露出的双眸为银底紫瞳样式，其内更仿若随时都覆着层薄薄的雾气，更衬出她那略带有几分慵懒的魅意。

此间微微抬首向前，以格外轻柔的目光注视向大公爵，使者再继续开口对其说道，

“早在二十年前，早在那场持续了数年的教典大辩论中，我以为我们就已对此有所公论了不是么？”

“贵部的祖灵崇拜与帝国正教会间，可绝非是什么异端乃至异教间的关系不是吗？”

“时至今日，大公陛下您又是如何认为的呢？”

沉默半晌，牛头蛮大公略显沉重的抠着脑壳，而后带着些无奈的点头应说道，

“诸族祖灵...皆是蒙伟大正神恩典才得以降临的天使，祂们自初时起便受到了正神冕下的启示，特来这大地上赐下我等龙奴以庇护...”

闻言，那长袍女性先是微启薄唇低语着，特地念诵了段于启示录上所被记载着的，诸族在天使祖灵们的庇护下勇敢驱逐龙领主，进而才恢复了宝贵自由的福音节段；

及至最后，再以一段通常的神祷收尾，

“.....至高至爱的神，月亮是您在世间的座，太阳是您在世间的车...愿您的旨意...如行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