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一：身为公民自姓公

率先拜读了汤啸天教授的这一著作，因其各种建言而深深感动，以致浮想联翩。

一个教授，也是一个公民。一个法学教授应该是一个优秀公民。公民是一个神圣的称谓，也是一种法律人格。公民及其结合而成人民，形成社会，建构国家，使公权力得以建立和存续。公民是社会和国家的基础，没有公民就不可能有社会，更不可能有国家。公民是一切公权力的建构主体，公民及其权利是国家公权力的最初来源和最终归宿。

公民的称谓首先就意味着他享有一系列法律权利。作为公民，他们乃至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应当得到公权力的尊重和保护。公民的人格及其权利神圣不可侵犯，理当受到法律保护。公民的概念最早出现在古希腊、古罗马，意味着相应主体是自由民，不是奴隶，不被奴役，不被任何人所拥有，具有独立的法律人格，既享受公民权利，也承担公民义务。对于国家及其公权力来说，公民首先是享有权利而不是承担义务。如果其权利遭到侵犯，就有权请求国家强制力的保护，国家也有义务对于侵权的违法犯罪予以追究和制裁。

公民是权力终极拥有者，是主权者。只是由于他们无法共同地具体行使治权，因此就要适当、适时地依法赋权，将自己拥有的权力——治理社会和国家的权力委托出去，这就是他们对于公权力的授予以及对于官员的选择。这是公民最基本的权利，但这并不是公民权利的终结，只是其行权的第一步。随之，他还要密切关注权力的运用与运行状况，随时发表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确保公权力机构及其官员能够听取和汇集其智慧，确保国家和社会治理能够顺利而成功地推进。

当然，公民也存在着被受托人背叛的可能性，他们委托出去的权力还可能被受托人滥用。为此，公民就有权利监督公权力。也就是说，公民在赋权之后还不可懈怠，必须对自己的赋权——委托出去的权力进行监督。这种监督必须是长期的和随时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公权力的忠诚，也才能保证自己的权力不被扭曲和异化。换一个角度来看，监督权力也是公民的义务。公民在享有法律权利的同时，也承担着法律义务。公民的义务是由其权利决定，完全可以说，是其权利的特殊表现形式，在一定意义上就等同于自己的权利。公民享有权利、履行义务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自己，为了众多的被作为公民的“自己”。

要每一个公民都能很好地担负起参与公共事务的责任是困难的，也是不切实际的。因为公民行使权利的情形，还受着诸如认知水平、必要时间、主观愿望、生活状况等因素的限制。因此，公民中那些敢于发声、为民直言、参政问政的先进分子就殊为难得，他们是其他公民和整个社会的榜样。

本书是汤啸天教授参政问政数十年历程的一个小结，也是中国这个变革时代的深刻印记。江山代有才人出，时代有要求，就要有回声。汤啸天教授无疑是时代的精英，是时代的建设者。不管他的建议是否完全科学，也不管他的建议是否切实可行或者确实被采纳，他能提出来，就是在思考和行动。在漫长岁月中，他高度关注时代发展与历史嬗变，作出了自己所能的呼唤、呐喊和努力，无愧于自己的法学家身份与称号，也无愧于这个理当走向民主与法治的时代。

身为公民自姓公，经国大事与家同。

日思国治踌躇里，夜想民生疑惑中。

奋笔成文达己意，振衣上表尽心衷。

献身社稷累一我，至上人民是祖龙。

卓泽渊(1)

2023年3月于京西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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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作者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中国法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