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尸鬼们发出阵阵咆哮，就算语言不通，也足够感受到它们此刻的怒意。
这群凡人竟敢来打扰它们的月光浴，真是自寻死路！
咆哮声在山崖前回响，仿佛在宣扬着食肉者王庭对此处的绝对统治权。
不过在最后一只食尸鬼被洁瑞狠狠一大剑拍飞，直接砸烂在山崖上之后，吼声就停止了。
对于如今的玉石圣殿来说，围殴突击这样规模的敌人，早已经游刃有余。
食尸鬼们很快散开，战斗从突击变成了追逃。
“啊——噶——哇——”
而在另一边，珐蕾坦的长枪戳在地上，小孩被则绑在长枪上，正在发出吱哇乱叫。
女骑士蹲在旁边，极为难得地表现出某种……无助的神情。
为了逮住这个小孩，她可没少费功夫，在混战的阵中乱窜，手臂还被路过的食尸鬼狠狠啃了一口。
虽然对方咬在了铠甲上，没伤到她，而且还被崩断了牙，但珐蕾坦还是觉得郁闷。
而小孩的反应则让她更加郁闷了。
这个脏兮兮的孩子似乎不会说话，至少不会说当今的通用语。
这孩子要么嚷嚷着让人听不懂的土话，要么就是像动物一样发出杂乱无章的叫喊。
如果仅此而已，那也就只是不好交流罢了，不算什么，但问题在于小孩的态度。
这小孩完全把他们这些同类当做坏人，而把那些食尸鬼当做了自己的同伴。
看到食尸鬼被砍翻，就挥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刀片过来，嗷嗷叫着要捅玉石圣殿的战士。
这不是太大的威胁，但因为江然的命令，珐蕾坦不敢让小孩受伤，所以她左右为难。
她甚至一个不慎，还真被这小孩顺着铠甲缝隙划了一刀，都流血了。
纠缠了许久后，她也只能像这样，把小孩给捆起来挂在那。
就这，她还得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盯着，生怕小孩摔下来，伤了或者死了。
“要不是陛下的命令。”她头盔下的眼睛盯着小孩，“我早就打断你的腿了。”
她在试着威胁，但小孩听不懂，完全没有安静的打算，反而叫嚷得更大声。
就好像在嘲讽珐蕾坦一样。
“嘶……”女骑士倒吸一口凉气，她缓缓站起身，开始环绕着小孩踱步。
她不希望用文字游戏曲解江然的命令，但如果这讨人厌的小鬼还这样没完没了……
“珐蕾坦。”江然溜达过来，歪头瞅着浑身散发出杀气的珐蕾坦，“有什么问题吗。”
他还是第一次见女骑士这样的氛围，平时哪怕对洁瑞，她都能耐心得体地应付。
唔，在洁瑞没有做出挑战她骑士信条的傻事，也没有尝试给她吃路边采摘树莓的时候吧。
“陛下。”珐蕾坦马上转头行礼，“您的意志已经得到贯彻。”
珐蕾坦对待小孩时有多烦躁和委屈，在江然面前就有多自豪与骄傲。
这是一项困难的任务，但她依然完成得很好，甚至足以在她的旗帜上添一笔纹章了。
“把这孩子放下。”江然点点头，扭头望着这个孩子，“我要问话。”
珐蕾坦有些犹豫，而修女长则笑眯眯地走过去，面带笑容地与这个孩子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之后，原本还在吱哇乱叫的小孩安静了，老实得像只仓鼠。
珐蕾坦震惊地望向修女长，一时间甚至忘记了礼节，“你怎么做到的！”
“真诚与温柔，珐蕾坦骑士。”修女长颔首示意，缓步退开，“善待孩子们。”
珐蕾坦若有所思走过去放人，发现这小孩在微微颤抖，脸色也莫名发白。
……这看着可不像是感受到善意后冷静，而更像是被吓到了。
女骑士微微蹙眉，望了修女长一眼，稍作思考，然后觉得还是不要深究比较好些。
“去。”她推了把小孩的后背，动作粗暴，多少带点私仇，“陛下要问你话。”
小孩挪着脚步来到江然面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江然。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江然蹲下身平视小孩，指指嘴，再指指耳朵。
“……能。”
在短暂的沉默后，小孩嘴里挤出一个口音古怪，但依然可以听懂的回答。
听声音，她应该是个女孩。
旁边的珐蕾坦缓缓转头，望向小孩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以及更加深刻的愤怒。
你会说话啊？！
“我们是一群朝圣者。”江然笑着自我介绍，“前来朝拜古代君王的坟墓。”
为了能确保女孩完全听懂，江然刻意放慢了语速，但他做得很隐蔽，避免被人觉得高高在上。
“朝圣者。”女孩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抬起头，眼里满是倔强和憎恨，“你们是凶手。”
“凶手吗，这个称呼很难听。”江然柔和地笑了，“我们可谁都没有害啊。”
女孩猛地抬手，指向不远处正在被堆起来的食尸鬼尸体，“你们——”
她看到玉石圣殿准备烧掉那些尸体，发出一声尖叫。
“住手！”她冲过去，但被旁边的珐蕾坦直接摁住，“不要！”
举着火把的玉石圣殿战士听到这里的动静，他微微偏头，瞅瞅小女孩再瞅瞅江然。
江然抬起手，让战士退开，又摆摆手，让珐蕾坦松开小女孩。
“你不希望看它们被烧掉。”他在扑倒在地的小女孩身边坐下，“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声音变得严厉，不再像先前那样温和，就像个真正威严的掌权者。
小女孩扭过头，眼睛颤了颤，然后乖巧地做好，垂着头不说话。
“你叫什么？”
“昂·墓。”
这可不像是个正常的名字，倒像是个外号或者昵称，江然微微挑眉，不过并未追问。
“你和这些食尸鬼是什么关系？”
“食尸鬼？”昂·墓抬起头，有些迷惑。
“就是它们。”江然抬手指指食尸鬼。
“我是大人们的仆人。”昂·墓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悲痛和愤怒，“负责照顾他们。”
不行，对话进行不下去，这小孩的认知正常人明显不一样。
“你家里的大人呢？”江然捏捏鼻梁，“你平时住在哪里？”
昂·墓犹豫了一下，江然向玉石圣殿的战士抬起手，抬到一半，就被昂·墓拽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指向山壁上的一道裂缝。
“我住在那个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