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被关进大理寺监狱正是李琩想要的结果,因为他知道以李隆基的权势,自己想要在长安发展势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先不说朝廷里大部分都是拥戴李隆基的老臣,单是太子李亨的心腹都比他多。
若是继续在长安待下去,祈福期一结束,以李隆基的性格肯定还会向杨玉环伸出魔手。
到那时,自己依然只能看着妻子成为别人的床上玩物。
所以与其在长安苟且偷生,还不如冒险借着获罪的机会离开长安,去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发展自己的实力。
只有强大了,他才能在未来的政局中拥有掌控自身命运的本钱。
而这次抗旨就是最好的机会!
就在李琩琢磨下一步计划时,监狱的铁门忽然打开,李宪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来。
看清来人金吾卫将军躬身抱拳道:“末将参见宁王殿下,您老人家怎么来大理寺了?”
“本王奉圣谕来见李琩,速速带我去见他!”李宪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牢房,焦急的催促道。
金吾卫将军是李隆基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位宁王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倒也不敢耽搁,带着他来到最宽敞的牢房前。
父子相见李宪一下就红了眼眶,隔着栏杆伸出手颤声道:“琩儿,父王来看你了!”
“父王,您身体不好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养父抱着病体来到大狱,李琩虽是穿越而来,但还是颇为感动,忍不住走到铁栏前握住李宪的手掌。
在李琩的记忆中,年少时期每次被人欺负,都是眼前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站出来替他撑腰,然后耐心的传授他学问和做人道理。
生活上更是照料有加,唯恐他吃不饱穿不暖,朝廷赏赐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和李隆基的漠不关心比起来判若两然。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宪更像是他的亲生父亲。
李宪笑了笑,对一旁的金吾卫将军说道:“老夫想和寿王说两句话,麻烦将军带人先出去待一会儿。”
金吾卫将军看了两人一眼,朝部下一摆手带人离开了甲字狱。
等牢房只剩下父子二人时,李宪神色一变凝重道:“琩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次你太冲动了!”
李琩知道养父指的是什么,握着铁栏一脸不甘道:“孩儿知道这么做危险,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玉娘被送进他的被窝!
感受到李琩话中的愤怒,李宪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父王知道妻子被霸占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
“可眼下你无权无势,过早的暴露恨意,除了引起皇帝杀意外,什么都改变不了。”
“皇帝那个人为父了解,眼中除了皇位只有自己,谁要是对他产生威胁,必定会痛下杀手,即使是兄弟和儿子也不例外。”
“父王希望你明天去宣政殿跟陛下认个错,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李琩何尝不明白只要服软认错,把媳妇献给老家伙就会平安无事,可那还是他吗?
一个男人如果混到要靠献妻才能活命,那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
一念至此李琩单膝跪地道:“父王之言,恕孩儿难以从命,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苟全性命!”
“眼下有一置于死地而后生之计,还望父王能助孩儿一臂之力!”
李宪看着跪地恳求的李琩,眼中有着复杂之色,印象中这个老实巴交的养子,性格非常软弱,每次出事都是躲在自己后面。
这一次为了女人竟然站出来和皇帝抗争,不得不说孩子到底还是长大了,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了。
想到这些李宪扶起李琩,欣慰道:“你能有这份担当我就放心了,说吧,需要父王做些什么?趁着我这条老命还能动弹能帮的一定帮。”
“父王言重了。”李琩拿出画卷:‘明天获罪之后孩儿非死即关,押出大殿前我会送给皇帝一副画,到时候您在旁边替孩儿求个情即可。”
“一幅画?”
李宪愣了一下,接过卷轴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面露赞许道:“不错,此画内含亲情,陛下即便想要杀你,也会出于顾忌而放你一马。”
“仓促间你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确实了不起,再也不是那个躲在父王身后的小家伙了。”
将画卷还给李琩,李宪转身朝大狱外走去,临出门前特意当着金吾卫将军的面对他说道。
‘天下没有不是的君父,你身为臣子理应多替陛下着想一些,明日到了宣政殿记得要好好认个错!”说完在仆人的搀扶中缓缓走出大狱。
待人走了,金吾卫将军进入牢中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没有问题,这才锁上铁链离开了牢房,留下李琩一个人坐在稻草堆里。
长夜漫漫,篝火幽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墙壁上铁窗照进牢房时,沉寂一宿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片刻后身穿紫袍的赵公公带人走进来,看见李琩在看书,轻笑了一声:“寿王殿下真是闲情逸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看书。”
“书中自有千钟栗,书中自有稻梁谋,你一个内侍又怎么会明白书籍的精髓。”李琩合上书籍,转过身笑着看向来人。
紫衣内侍眉头微皱,皮笑肉不笑道:“杂家一介阉人论学问自然比不上寿王殿下,不过在谈论书籍前恐怕您得跟奴婢走一趟。”
说着朝身后的金吾卫一摆手:“来呀,把牢门打开,送寿王殿下前往宣政殿面见圣上!”
“金吾卫掏出钥匙打开锁头,朝李琩一抱拳:“寿王殿下,还请跟随末将移步宣政殿!”
李琩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大步走出监牢,在金吾卫的押送下登上马车前往大明宫宣政殿。
行进途中,他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大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最后一次欣赏长安的盛世繁华了,下一次再回来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
嘎吱!
马车缓缓停在宣政门前,几个金吾卫掀开帘子把他押下马车,沿着城门甬道向大明宫方向走去,没多久便来到一座气势宏伟的宫殿前。
“寿王殿下,请您稍等片刻,奴婢先进去禀报陛下。”命人看好李琩,紫衣内侍挽着拂尘向宣政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