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绿眼睛的乌鸦

兰尼斯港是日落之海沿岸的一个城市，在凯岩城以西，河间大道、黄金大道和滨海大道交汇的地方。

这座港口城市是七国最主要的海港之一，也是西境最大的城市。从城市的规模上来看，它比君临和旧镇小很多，却比海鸥镇和白港大得多。

金色夕阳的余辉洒在码头上，上面挤满了收摊的商贩，着急回家的码头工人，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人。

绿眼睛的乌鸦落在一处小巷的屋顶上，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下面的人群。

“雪伊！”街道上的姑娘喊着，她们三五成群，或拎着篮子，或背着布袋，“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今晚军营有宵禁！”

“我知道！”雪伊扭头喊道。

走在街上的雪伊，身上的布片比在军营里多的多。绿眼睛的乌鸦眨巴着眼睛，歪头看着。一群营妓。

“我还差香料！”雪伊边跑边喊着，“你们先走吧，到城门口等我，很快就会赶上来！”

“那你快点！”其他姑娘们嘻嘻哈哈的离开了。

这是港口的一处偏僻小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咸湿与海藻的清新，那是从不远处辽阔海面飘来的气息，与小巷内偶尔飘出的花香交织在一起。

偶尔，一两只海鸥掠过巷口，留下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为这寂静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生动。

它们不会飞进来。绿眼乌鸦听到海鸥的鸣叫，心里想着。这些白色的强盗，唯一能接受看不见海水的地方，就是垃圾堆。

小巷的入口被几株历经风霜的老槐树遮掩，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斑驳陆离，为这幽深的通道铺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

香料商人多半在港口的显眼处，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陈年旧货，或是一些走私品。

雪伊侧着身子在货堆中穿行，时不时低头，或是扯扯裙摆。

“我在这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黑影中露出带着兜帽的身影。在兰尼斯特港很常见，是走私者。

“你今天有些晚。”走私者说着退回到阴影里，接着拿出一个包裹递出去，“再过一会我就不等你了。”

“军队要开拔了。”雪伊接过包裹，“我要预备的东西多一些？这是之前两倍的量？你不会又缺斤短两吧？”

“当然不会。“走私者说，“不过少了些又何妨？你在哪也不能这个价拿到货，也只有我会这样关心你......”

说着他的伸手就想去搂雪伊的腰，却被后者一掌打飞。

“拿着。”她把一些银鹿塞到走私者手里，“今天不行，我已经迟到了，再不出城，会赶不上部队开拔。”

“那你不如就跟在我身边......你可以来找我......”

“她不会跟你走的。”沙哑苍老的声音从另一个角落传来，乌鸦的目光聚焦过去，是位老太婆，老的已经分辨不出年纪。

她矮小、粗胖、皮肤疙疙瘩瘩，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的黄眼睛，还有一对犹如绿鹅卵石般的丑陋下巴。穿着一身宽大的罩袍，上面画着白色的贝壳。

“‘蛤蟆’巫姬！”走私者惊讶的说，“我快有十年没在港口见到你。”

“她不会去找你。”巫姬说着，挡在雪伊的前面，“她有她的任务，她要去寻找她的王子......”

“好，那你就交给她任务吧。你们聊你们的。雪伊，咱们下次再见。”走私者像是躲避瘟神一样，急匆匆的消失在阴影中。

雪伊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他似乎很害怕这个老女人，似乎有什么魔力，还有她说的话。

“王子？什么王子？”雪伊不解的问，“你在说什么故事吗？童话？”

“是预言中的王子。”巫姬长着没有牙齿的嘴，分辨不出来是笑还是苦，“诞生于盐与烟之地的王子......”

“王子？”雪伊想都不敢想，“我怎么会遇到王子？老奶奶我只是个妓女，能遇到骑士或侍从，已经是万幸。”

“重点不在于你，姑娘。”巫姬继续说着，她的黄眼睛叽里咕噜转动着，“每一位王子都要有巫魔女，没有巫魔女的牺牲，亚梭尔·亚亥怎能抽出那光芒之剑？”

“亚梭尔·亚亥又是谁？”雪伊笨拙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哪里的人会起这样拗口的名字，多恩人吗？我去哪里找到这样的王子？”

“你不需要去找。”巫姬说着，开始转过身在背后摸摸索索，“你也不是巫魔女，你只是个普通人。”

说着她把一把粉末洒向空中，雪伊打了个喷嚏。

“蛤蟆”巫姬则开始呢喃起来，说这些她既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

绿眼睛的乌鸦也听不清，它蹦跳着想离近些。

“从龙腹中诞生，从狼腹中诞生，从狮腹中诞生......”

这不是维斯特洛的语言，但是它依旧听得懂，这是什么？瓦雷利亚语？

巫姬又撒了一把粉末，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雪伊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老女人，一时间搞不清她在做什么。

约莫三五分钟，巫姬停下了她的“仪式”，然后死死的盯着雪伊。

绿眼睛的乌鸦则紧盯着二人。

“姑娘，现在你就是我的代理......你会找到王子......”

雪伊有些害怕了，她挣扎着想走，却被巫姬干瘪的手扯住了衣袖。

“你要做什么？”雪伊死死的抱住香料袋子，问。

“还差一件事，”巫姬终于笑了，我有一个预言要送给你。

“我不相信预言。”

巫姬没有理会雪伊的态度，自顾自的说：“你将见到预言中的王子，他将带给你无尽的财富，无上的地位，你可以和公主争风......”

“我能够嫁给王子吗？”雪伊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她怎么可能嫁给王子？

巫姬没有嘲笑她，而是继续说着：“你将翻着白眼，在窒息中升到高处。”

雪伊却笑了：“你还会说这种话。我怎么能相信你的预言？”

巫姬松开了她的衣袖，伸出枯瘦的，长着长长扭曲黄指甲的手指。

乌鸦看到她正指着自己。

“看，绿眼睛的乌鸦已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