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背誓者

伟岸的身躯。

虽然没有魔山那样夸张，但是发出声音的人极为高大。如果不是看到那张脸，提利昂会以为是“猎狗”桑铎·克里冈，但并不是，这具身体顶着一张女人的脸。

虽然能看出是一张女人的脸，可是却缺少女性的外貌特征。她的面孔又圆又糙，长满雀斑，鼻子扭曲，看起来被打折过多次，一排牙齿暴突不齐，嘴宽得可怕，唇肥胖得象毛虫，头发是黄色，像肮脏的稻草，脆弱干枯。

唯独那双眼睛，又大又蓝。

“大人。”女人说，“我是塔斯的布蕾妮。”

提利昂和詹姆差不多高，只是没有那么强壮，可他看向布蕾妮居然需要抬头。

“啊，塔斯的布蕾妮。”提利昂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您应该是暮临厅的塞尔温·塔斯伯爵女儿。您居然会跟在我老哥的队伍里，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需要我送你回暮临厅吗？”

“多谢了大人。”布蕾妮说，肩膀极宽，背挺得像门板，“我是为凯特琳夫人的两位女儿而来。我奉命保护她们回到母亲身边。”

“女骑士。”提利昂说，“但是我觉得现在是不是不应该煞风景？破坏这美好的合家欢聚？”说罢他指了指拥抱在一起的詹姆和瑟曦。

老哥老姐，小别胜新婚，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

“咱们走吧布蕾妮。”提利昂说，“我老哥爱我，我老姐恨我，但是现在他们都无暇顾及我。”

他让蓝塞尔和波隆带着金袍子留在这，自己带着布蕾妮骑马前往首相塔。

“我记得，您是蓝礼大人的彩虹侍卫。”走在首相塔的走廊上，提利昂问，“我猜您是蓝衣卫？不管从您的名字，还是眼睛的颜色看，蓝色与您最相配。”

“是的，大人。”布蕾妮说，但显然她不想提起这段往事。作为侍卫，她没能保护好国王。

“我听到一些可怕的谣言，关于蓝礼大人之死和您之间的关系。”提利昂说，“当然啦，我认为那是谣言，毕竟我的人生也充斥着谣言。”

“要我说一定是史坦尼斯搞的鬼，那家伙信了什么火焰之神，多半是黑魔法之类的东西。”提利昂一边走一边摇头，“那个坚如钢铁的人，居然投入了黑魔法的怀抱，啧啧。”

“他是奸诈小人，犯下弑亲之罪。”布蕾妮说，“我一定要替蓝礼大人报仇。”

“用不上您报仇啦。”提利昂说，“史坦尼斯在君临城根下面，被我一泡尿冲走了，现在应该在龙石岛的茅坑里。还有那些个投靠他的彩虹侍卫，有个谁，绿衣卫古德？”

“确有此人。”布蕾妮说。

“他居然说你是谋害蓝礼的凶手？哈，可笑，他可是个变色龙。”提利昂说，“史塔克夫人，还有我老哥，他们信任你，自然我也会信任你。”

“谢谢您，大人。”布蕾妮说，“您是个好人。”

“不过，恕我冒昧，您是如何转投到史塔克夫人帐下？”提利昂问，“据我所知，河间地风暴地，隔着十万八千里。”

布蕾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史塔克夫人作为使者来访问蓝礼大人，也因此救下我。”

“史塔克夫人去访问蓝礼？”提利昂问，“她怎么会去蓝礼大人那里？据我所知，艾德·史塔克大人认定史坦尼斯是合法继承人。”

“是贝里席·培提尔大人的谋划。”布蕾妮说，“他建议史塔克夫人应该和蓝礼大人达成同盟。”

呵，小指头的把柄抓住了。

说着他们便走到了首相塔卧室的门前，波德瑞克站在门口，提利昂敲敲门：“史塔克小姐是否在屋内？”

“在的，大人。”是雪伊。

推开门，屋内有三位姑娘，珊莎·史塔克正坐在床上，艾莉亚·史塔克靠在床边，和作为女佣的雪伊。

布蕾妮走进屋内，看了看三人，单膝跪倒在珊莎面前：“小姐，我奉凯特琳夫人的命令，来此护送您回家。”

“你是怎么认出珊莎小姐的？”提利昂很惊讶，“你们见过？”

“第一次见面。但您母亲说过，您有着和她一样的红头发，蓝眼睛，只要我见到你，保准认得出。”布蕾妮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和一对耳环，这是信物，递给珊莎，“小姐，您母亲的信。您和她一样美丽。”

“我可不记得凯特琳夫人有这样美丽。”提利昂说，他还在记恨。

“人都是会老的。”布蕾妮说，“凯特琳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一定同样美丽。”

“你也很年轻，可不见得美丽。”提利昂终于忍不住想挖苦她。

“你老了肯定是个秃头。”艾莉亚突然对他说。

“你怎么在这？”提利昂看向艾莉亚，“马脸丫头今天怎么没去学习剑术？”

“西利欧今天给我放假，让我休息一天。”艾莉亚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派人扮演罗柏的骑士，来骗我们？”

“是母亲的字迹，耳环也确实是母亲的。”珊莎显得有些激动，她确信无疑，不会有人能模仿母亲的笔迹，更别提偷到她的耳环。

“艾莉亚，艾莉亚，我们可以回家了！”珊莎高兴的站起来，这么多天以来，提利昂头一次看见她笑。

“真的吗？”艾莉亚也跑过来，她抢过信，“母亲让我们去栾河城汇合，那是哪？为什么不回临冬城？”

那是地狱，提利昂心想，临冬城也是地狱。

“可以让西利欧跟我一起走吗？”艾莉亚问，“我要让他一直教我。”

“那恐怕不可以。”提利昂说，“学费是我付的。”

“大人。”布蕾妮站起身，“如果可以，我想明天一早就出发。”

“唔......”即便这套说辞，提利昂躺在床上的时候在脑海里演习了无数遍，可是真当要说出口，很难。

“对不起，小姐们。”提利昂说，“恐怕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走。”

“为什么？”珊莎焦急的问，她跑到提利昂面前，他记得珊莎从来不去看他的眼睛，但现在这两颗蓝宝石就摆在面前。

“您发过誓，大人。”珊莎握住他的手，温暖，但正在急剧的消退，“您答应过我们......只要您哥哥平安归来......”

“撒谎！”艾莉亚瞪着他，“魅魔是背誓者！他撒谎，我早就说，他在骗我们。”

“请容我解释一下。”提利昂急忙说，“主要原因在于，乔佛里国王要举办订婚宴......”

“骗子，骗子，骗子。”艾莉亚冲他吐着口水，雪伊在一旁拉住她，“背誓者，背誓者！”

“您知道，您与乔佛里国王有婚约。”提利昂不敢去看那双蓝眼睛，他也不敢去看艾莉亚，只是盯着红头发，“婚约还在的情况下，您还不能离开。”

“他哥哥是弑君者，他是背誓者！他是魅魔，是骗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居然还觉得他是个英俊的好大人！”

“乔佛里国王的订婚宴，马上就举办。”提利昂不由自主的提高音量，想盖过艾莉亚的谩骂，“订婚宴上，国王会宣布解除和您的婚约，那时候您便可以离开了。”

“好的大人。”珊莎坐回到椅子上，面无表情，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依旧是那个淑女，“谢谢您通知我这些事，带布蕾妮来，好心的大人。请问订婚宴什么时候举办？”

诸神在上，这里才是地狱，谁能把我带走？提利昂心想，她为什么不哭呢？她看起来好冷静。

“大约一周左右，最晚不会超过两周。”

“谢谢您，大人。”

提利昂逃一般的离开房间，差点把门口的波德瑞克撞倒。

“大人......”孩子有些惊慌，“您这是......?”

“一会布蕾妮出来，带她去挑选一套铠甲。”提利昂头也不回，匆匆下楼。他要逃离屋内传出来的，艾莉亚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