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定居”在了这座野战医院里。
医院里比起前线,简直不要好得太多,不仅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堵灭烬兽的枪眼,还能时不时搞来点“紧俏货”来享用——除了有的时候要去防空洞避难。总体来说,还是很滋润的。
过去一个多月,尽管她可以下地行走了
但战事的紧迫却让欣不能放松下来:城市远处已是炮声隆隆。
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欣从醒睡梦中醒来,一时无故地烦燥。门却开了,来人是那天救下欣的那个豹式车长。
“你好,听,听说你就在这个医院,好不容易有假期,过来看你一趟。”欣的心中立刻一股暖流流过,“谢,谢谢你。”
“地,地儿有点小……咱们出去转转?”
“好……”
她们来到附近的一座教堂,登上了钟楼。春风徐徐吹来,心里宁静了许多。欣闭上眼睛,接受着清风的洗礼。
古代人是不是特别喜欢风?是啊,很多人写的诗,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现在南极洲的风也可以叫春风了。欣想着,却被一阵轰鸣声打断了思绪。
这轰鸣声来白天上。蔚蓝的天幕上,密密麻麻的十字状物体缓慢的飞行着。它们拉着长长的白烟,铺在天幕之上。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B-29吧。”
“嗯。”欣把脸转过来,又转了回去。“刚来南极的时候,它们还能去炸火地岛呢,现在……怕是飞不出南极大陆了。”
叹气。
无语。
欣登上了这列火车,同行的人中,有艾莉什,还有几个中下层军官,以及十来个士兵。他们是所谓的“轮转议员”
军事会议即将召开,这列装甲列车正是通向——尼摩市——南极大陆的中心城市、联邦直辖区域的首府。
登上火车的人们开始寻找各自的同伴——青春期的人就是这样,心中总是要有些个陪伴。欣找到艾莉什这里。
“下午好呀。”
“嗯嗯。”
气笛吐出白烟,火车慢慢的开动了,她们通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狭小的风景。
“能去后面……谈谈吗?”
看的出来欣心情不太好。“走,”艾莉什挽起欣的手,穿过风尘仆仆赶来的士兵,走过饱食终日的官员,和看着窗外的军官擦肩而过。她们来到了最后一节车厢,打开车厢后门,面对着她们经过的漫长的铁路线。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赢得这场战争?”欣冷不丁地一问。
“呃……啊?”
欣又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天空。
“你.....还记得两年前...那时候吧?“
“嗯。”
“那时候,还没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当时我才十三岁。人们还是正常地工作生活。直到几个月以后,它们来了。”
“灭烬兽打过来了,当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人就发话了:咱们东华会来救我们的。但是那时候,大家普遍没有反应过来,,有的军区甚至根本没有出兵!况且我们还是很缺乏机械化部队的。几天以后,城郊没了。”
“一般人都想着投降的,但是我们这些人害怕和对面沟通不了,逃离了。”
“这些灭烬兽智商居然还挺高,看出了剩下的人要投降,我们知道的时候还挺惊讶的。”
欣又叹了口气,还夹杂着些许悲愤。“别处军队后来还指责我们城市的投降是背叛行径,真是荒谬和无耻。他们但凡给点支援,我们也不至于毫无抵抗。”
“我们一路南撤。逃亡的领导人是个比我大几岁的军官。他给我们所有人发表演讲:‘我们的军队将会挡住他们,我们不要再南下了,一撤再撤,什么时候是个头!说来好笑,结果当天晚上我们就被袭击了。”
“向南撤退,说是逃也不为过。学生脑子一热,参了军。”
艾莉什扒着栏杆,静静的看着欣,听着。
“16年5月,我们从塔斯马尼亚岛坐船往南极跑……撤,统领船队的海军少将冒了个险,没等到护航来就急着出发,我们差点全军尽没。”
“现在想来那时候实在可怕,天上和海上炮声不断,什么激光炮弹炸弹全往船上轰,这哪有不死伤惨重的道理!”
“我已经算是命大的那类人。”
“哦,不好意思,”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失态了……”
两人哈哈大笑。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我对人类感到绝望。当我们在南极登陆后粮食吃光了,饥不择食开始了。我当时就是因为排斥这种行为,差点被饿死在那儿。”
“我本以为……阿根廷是人类的极限,没想到啊,是南极半岛。”欣苦笑着。“也许我还是错的。”
欣不说了,她再一次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轰炸机编队已经远去,留给天幕的只剩一片孤寂。连日的战事,空气早已不如以前。空中的飞鸟寥寥无几,大街上空无一人。
“欣,你错了,我们还是有胜利的希望的……”
“在广阔的大陆上,我们是不能够集中力量打败灭烬兽的。当时咱们是各自为政的,没有一个统一的参谋部来统一指挥。灭烬兽的数量却是庞大的,这造就我们的劣势。只有收缩战线,才能有还手之力。”
艾莉什走过来,坐在欣的旁边。
远方,黑色的群山愈变愈小,直到黑得糊成一团。天色渐黑,如同一道乌帘慢慢升起,像涨水一般压迫着最后的粉红和乳白……
“我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我其实也不懂战略……”
“我们这次去尼摩干什么?”欣抬起泛红的眼眶,她刚刚回忆以前的事情。
“那个,军事会议。”
“反攻还是撤退?”欣有些激动。
“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