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出了进京的决定,翌日大早,天边刚见一抹鱼肚白,赵景年一行便已经抵达清河码头。
尽管赵景年不想多带其他人进京,他嫌麻烦,但赵珣还是给他安排了八名府上强仆随从,外加上青瓷和一名张姓待招,加起来一行共有十人。
至于赵景年暗中捣鼓的手枪,三名待招已经连夜打造完成,就是不知道其威力具体如何,还没有来得及去试验。
赵珣之所以让赵景年带上张待招,也是为了赵景年在京能够安全方便。
毕竟,忠心可靠的自己人,才是最安全的。
火铳的设计图纸,赵景年没有带走,而是将之留在了书房,让赵父自行决断,要不要派人去造。
“路上小心些,注意风寒,不要老站在甲板上吹多了凉风。”
清河码头,看着已经上船,即将出发的赵景年,赵珣像个婆子妈那般,耐心细语地啰嗦道:
“去了京城,咱们不去惹是生非,但也不怕事,凡事都有官家和两位殿下帮衬,有事就去找他们帮忙,不要嫌麻烦,自己莫要逞能。”
“孩儿知晓。”赵景年笑着点头,与赵珣挥手告别。
呜呜!
随着货船的船鸣声响起,船夫收起了靠岸船锚,船只便沿着海面出发。
赵珣站在码头挥手的人影,也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如同蚂蚁大小。
“呼…”
立于船头甲板处,赵景年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望着平静无波的海面,心知京城里面的波澜,肯定没有海面这般平静如水,定是惊涛骇浪般凶猛。
但是,那又有何惧?
此生不入东京城,他身上不知被谁种下的蛊毒,或许就找不到解药线索。
再者,他此行进京乃是奉命授官。
反正在别人眼中,他赵景年已然是身重蛊毒、不日可活的病虎。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怕谁?
“堂叔。”
就在赵景年沉思间,赵桓从身后方走了上来,跟着赵景年一起欣赏海风,闲来无事问道,“堂叔以前,走过这条水路吗?”
赵景年摇头:“未曾。”
他知道赵桓心头在想些什么,于是,赵景年耐性解释道,“之前没有去过京城,所以这条水路也就没走过,但反方向去江宁府的水路,倒是走得比较多。”
跟着走来的赵金罗闻言,好奇道:“堂叔经常去江宁送货?”
“也不是经常去。”
赵景年解释道,“听福伯他们说,我打小就仰慕江湖人士的生活,所以从小便爱与江湖人士打交道,后来,家父索性便让我随行一起送货,所以有幸走过那么几次。”
“送货好玩吗,堂叔?”赵金罗继续追问道。
“送货哪有好玩的?很是枯燥无味。”
赵景年哭笑不得,“不过,每次到达一处新地界,等商队停整调息之际,倒也能上街见识一番当地的人情风采。”
听赵景年这么说,赵金罗不禁内心羡慕不已,心神向往。
要是她也能过上这种生活就好了。
但她不能。
就算是这一次出宫前来清河,那也是因为给她大哥赵桓打掩护的原因,且清河并无甚危险,所以,赵佶与显肃皇后夫妇,这才愿意放她一道同来。
光是看船上同行的十二名暗卫就能够知道,他们对赵桓、赵金罗兄妹的安危,看得极其重要。
只见赵金罗眨巴着双眸,殷切道:“堂叔,讲些趣事来听听,好不好?”
赵景年扫了她一眼,见她满眼都带着渴望,反正在船上也是闲来无事,顺道消遣时间而已,于是,赵景年摇头说道:“以前的大多数记忆,我都不记得了,不过你若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给你讲讲《石头记》。”
“那就讲《石头记》!”赵金罗一点儿也不挑剔。
虽然她并不知道,《石头记》究竟讲了些什么内容,又是什么故事,但是她知道,《石头记》应该很有趣。
如果无趣的话,赵景年也不会讲来。
赵景年见状,索性盘膝坐下。
赵桓兄妹两人跟着围座,赵景年便开始讲道:“话说女娲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
正当赵景年才开始讲起《石头记》的开篇,却见青瓷突然说道:“大郎,前方有一艘大船过来了!”
赵景年不得不停住讲故事的冲动,连忙从甲板上站起身来。
赵桓、赵金罗兄妹被这话打算,也跟着起身,望向青瓷说的方向。
只见前方相隔百丈处,一艘挂着“替天行道”旌旗的大船,正径直往他们这边方向飞速驶来。
由于相隔的距离太远,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也不知船上是何人。
但赵景年一看这面旌旗,便已经知道对方是山贼了。
主要是“替天行道”四个字,想不显眼很难。
“莫不是梁山水贼?”
赵景年暗道了声,然后便问艄公:“老徐头,咱们走的这条水路,距离梁山水泊大概多少距离?”
老徐头便是长期掌管此船的主事人,不仅在他们赵家经事多年,而且长期在海上行船,也可以说是老海王了。
几乎大多数的海域,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老徐头扫了眼此片海域地势,心头大概算了下,便道:“大郎,此处距离梁山水泊不过两里左右!”
赵景年顿时了然。
既然此域距离梁山水泊也就两里,那对面驶来的这轮大船,多半就是梁山的水贼无疑了。
“难道是因为时迁一事,梁山来找我寻仇报复?”
心中刚这么想,赵景年便立马推翻了。
事情应该不会这么巧。
对方多半是劫道而来!
“青瓷,立即下令,让船上众军士做好备战准备,对方或许是来劫道的。”
赵景年沉着吩咐完,然后又看向艄公老徐头,继续吩咐他,“老徐头,立即命人改变航线方向,以防对方的大船撞来。”
“诺。”艄公老徐头也不犹豫,立马就吩咐下去。
像这种山贼水鬼劫船之事,他没有碰到一万也有八千,所以表现得临危不惧,老老实实按照赵景年的吩咐去办。
一听赵景年这般分析,赵桓也立马给随行暗卫下令:“尔等也别闲着,纷纷做好备战准备!”
“是,殿下。”众暗卫齐齐应道,刀兵已经上手,时刻备战着。
海上调转船头方向的速度很慢,因为有海水的影响。
所以,当赵景年这边刚吩咐完毕,老徐头才下令让人将货船的方向调整,对方的大船,便已经再度靠近来数尺距离。
双方相距八十来丈!
此时此刻,赵景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大船上,究竟是些什么人。
只见前方不远,约莫五十人的大船上,众人纷纷手持刀兵,肆意猖狂地大笑着,许多人的脸上,还纹着极其明显的囚犯印记。
一看就知道,船上多是些犯事之辈!
这与梁山水贼的标志极其符合!
不光如此,赵景年还在对方大船上,看到了好几张熟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