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灾终过，灾情又临

许是女君邓绥忧国忧民的心感动了上天，几天后，这场经久不退的雨灾渐渐变小了。

皇城天空，那原本厚重阴暗的云层，开始缓缓退去，露出了些许湛蓝。

尚书台官署。

作为尚书令的黄香，正在处理政务。在他的一旁，是身为尚书仆射的邓京，同样也在翻阅今日送来的奏章。

在另一侧，还有几位尚书正在整理一大堆竹简，他们的责任就是将重要的竹简分出来，以便减轻尚书令的压力。

尚书台主事的是尚书令、副手则是尚书仆射，令、仆射之下有左、右丞各一人，负责“掌录文书”，并检查各项事务是否按时完成。

其下设立有尚书六人，分主六曹，之后还增有许多侍郎，分别负责起草诏令文书。

“书令，这里是雨灾之情，十分紧急。包括司州以及下属河南尹、河内郡、河东郡等七郡呈上来的急奏，请您查阅。”一位尚书手里托着竹简，匆匆走了上来。

黄香脸色凝重，点了点头示意其放下，然后转头看向了邓京说道：“仲华，先放心手头的事情，和我先将这些奏章处理一下，太后肯定在等着。”

“诺！”邓京也是表情凝重，他内心知道今天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几天各州郡的奏报将会接二连三不断送过来。

翻阅之间，两个人的眉头皆是紧皱，时不时嘴里叹着气。

“书令，我看的这几份河南尹及下属郡的上疏：辖内之地灾情许多，大水导致许多屋舍倒塌，百姓也伤亡些许。”邓京停下来，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黄香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窗外的小雨，摇了摇头。

“是啊，幸好陛下天梦预言，太后提早让太尉和司空定策，兴修水利，否则恐怕这次天灾下面的伤亡会更严重。”

“哎！百姓蒙难，太后看到这些上疏后，内心肯定不好受......”邓京说了一句，嘴角苦笑。对于自己妹妹的仁善，他十分了解。

“仲华，我们快些处理吧，尽早上呈太后批阅，各州郡还等着朝廷的命令。”

......

“母后终于笑了，可真是心疼死我了。”看着邓绥今天的模样，刘隆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此刻，邓绥看着殿外，放下手中的竹简，美眸之间缓和了许多。

“雨终于小了......看来这场雨灾总算是要过去！”

“母后日夜所思，心系百姓，上苍感动......儿今天也很开心”

“小家伙，这段日子你也是辛苦你了，夜里总是陪着母后，逗我开心。母后知道你的心思......”

邓绥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忧心忡忡，彻夜难安时，都是刘隆一个人在下面静静陪着自己，以他的方式宽慰来宽慰自己，内心不免有些感动。

“我隆儿长大了......”

听到邓绥满是柔情的话语，坐在一旁的刘隆伸出小手抓住邓绥的衣服，扑了上去。

“母后，儿不会离开你的，更不会让你孤单......”

处在这深宫之中，身陷这权力的漩涡，邓绥难免有时候觉得心神疲惫。就算自己的兄长邓骘在这宫中，她也很久没有感受到那种人间的至真温情。

那种感情，是最纯粹、干净的。

就像此刻，刘隆的话深深落在了邓绥的心田，让她触摸到了心底尘封许久的温暖。

但——刘隆的心中却又愁了起来，很是揪心。

他明白，这场雨灾结束不久后，又会接着迎来另一场雨灾，到时候九州受难。

不光如此，他依稀记得兖州下属陈留郡会突生异象，在某一日会天降陨石。

这种情况，在当时的东汉来讲，上天之惩罚，乃是国家君主之祸乱，可谓是极为不祥，因此将会引发天下非议。

“哎！母后啊，你可一定要保重，儿的天下全都在你一人身上扛着......”

刘隆想了想，只觉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故技重施，提前提醒邓绥。

但好在经过这一次的天梦之言，相信不论是母后还是百官，都能够容易相信他的话。

如此一来，刘隆也便是心安了几分。

很快，午膳时间到了。

永乐宫外，太官令已将饭菜送了过来。

“蔡常侍，太后该用膳了......”

“哎，因为这该死的大雨，最近几日太后都没怎么用膳，身子都消瘦了不少。”蔡伦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蔡常侍，放心，今日午膳是我们精心准备，一定符合太后口味。”

“今日雨渐小，想必太后能够安心用膳了。”蔡伦内心盘算，看了看殿门口，说到：“你们且在这侯着，我去奏请太后。”

一到殿门，蔡伦便看到了母子情深的一幕，当下内心有些底气。

“太后，午膳时间到了，太官已至殿外等候。”

刘隆听到此话，立刻说道：“母后，该用膳了，近日你都消瘦了，儿很是心疼......要是您累垮了，这天下百姓怎么办？这大汉天下怎么办？儿我怎么办？”

灵魂三问，直接让邓绥愣住了。

她随即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刘隆的鼻间：“好，母后听隆儿的话，吃饭！”

“快进来，太后要用膳！”蔡伦脸上一喜，立刻催促道。

很快，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将饭菜放下。

“哇，今日的午膳好丰盛，有菜有肉......母后快吃！”刘隆看着桌上的饭菜，也是颇为满意。

这才像皇家的饭菜。

“隆儿想必也饿了吧，让蔡伦带你去乳母那边......”

“母后，儿不饿，早上吃得饱饱滴，我就在这陪着你您用膳。”刘隆在一旁乖巧地说道，随即伸出小手，拿起了一块肉伸了过去。

“母后，吃肉肉......”

邓绥的心情也是一扫阴霾，当下便觉得今日的午膳很是美味。

不过，这欢喜的场面很快就被来人打破了。

“太后，邓侍郎求见。”蔡伦走了进来，恭敬揖礼。

“宣！”邓绥用素巾轻拭了一下嘴角，立刻说道。

邓京进来之后，看了看邓绥，立刻施礼道：“太后，近来身体可好？”

“无需多礼，我一切都好，兄长快过来坐，陪我一起用膳。”

刘隆看了看邓京，内心暗叹：“这也算是我的二舅子了，看起来眉清目秀，倒是颇和母后有几分相像。”

不得不说，邓绥虽然归为太后，但对自己的至亲之人，确实一向都很温和。

“今日你过来，可是尚书台有什么事情？”

邓京坐了下来，关切地看着邓绥道：“太后，你先用膳，等你吃完我再禀奏。”

“现在就说，黄香能让你现在就来，肯定是水灾的问题。”邓绥伸出玉手，示意邓京将竹简递过来。

邓京苦笑，将竹简奉上，便说道：“司州官辖地区多地受灾，但经过我和书令查看，灾情也不是很严重......而且司空那边也来了消息，这些地区灾情，州以下都可以自行处理。”

邓绥没有说话，看着竹简脸色微变。

不多时，她放下手中的竹简，叹息道：“司州地区受灾地区都这么大，其余州郡恐怕也是很不理想......”

“太后，后面几日各地的灾情将会陆续到达，到时候我们会详细统计，您不要担心，身子要紧。”邓京看着自己的妹妹，内心很是疼惜。

“兄长，立刻让尚书台下发诏令，命下属各州将灾情速速如实上报，还有让大司农司马苞统筹好一切，切勿出任何差错，及时救灾。”

大灾过后，便是赈灾。

老百姓的肚子可是嗷嗷待哺，不能空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刘隆知道，遇上母后这般爱民的女君，百姓的苦真能减少许多。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

放在这每朝每代，亦是如此。

或是热烈盛开，拼命绽放，亦或是一蹶不振，山河破碎。

但，按照如今的生产力，就算是明君，也会在一片热烈中化作最终的无能为力。

历史的前行，进步从来都是技术和生产力的提高所推动的。

“要是没有灾祸该多好，凭借母后的能力，我大汉天下不知要多么壮阔......”刘隆不由得再一次叹息，感怀天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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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资治通鉴·汉纪四十一》：九月，有六个州发生水灾；乙亥（初一），陈留郡天降陨石。

（不知道这卷名以及卷名的简介怎么放在正文之前，查了好久都不会弄，有点郁闷！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