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是夜。
墨尘轻轻地哼着愉快的歌调,俯身桌案勾画着加热器的设计图。
终于抱上政哥的大粗腿了。
当然先得把宣纸搞出来,完成对竹简的彻底替换,敛财的同时也为提升大秦朝堂的工作效率做点贡献。
制造能力?
不用担心!
墨家大匠的手搓技术很强,完全可以胜任手搓工业母机的工作。
无非是耗时较长而已。
只要第一批工业母机生产出来,后面用机器生产机器,效率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目前制约工业机械大批量产出的主要原因是——钢材短缺。
虽然他老早在渭水河畔架起了水车,借水流推动水力锻造锤用炒钢法来制钢,精钢的产量却少得可怜。
每天仅能产出百余斤,用来制造机床都不够,只能用大量木材代替机床的辅助结构,在关键位置才舍得用点钢材。
那里还有多余的产量为秦王生产钢制军械?
产量还是其次。
制约工业机械大批量出产的次要原因是渗碳炒钢法产出的钢材质量不太稳定,无法应用到削切刀具和弹簧钢一类的特殊用途方面。
这就很操蛋了。
前两个月折腾出来的削切机床,只能用来削切木材之类的简单活计,无法对钢材进行加工。
后来花费不菲的代价,购置了几块金刚石细细打磨成刀具,才折腾出一部可以加工钢铁的工业母机。
“白手起家真他娘的难!”
忙活到半夜。
终于完成了用来蒸发纸浆水分的加热器设计图,墨尘捶打着微微有些酸痛的腰部舒展身体。
设计原理并不复杂。
本质上就是个烧煤的火炉配上巨大的圆柱状水箱,通过热水均匀的把水箱光滑的外表温度提升到可以蒸发纸浆水分的地步,从而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可供毛笔书写的宣纸。
可惜,墨家的核心大匠都投身于太仆府和少府,没人肯跟他出来经商。
最多偶尔抽空帮他指点指点工匠技艺。
而新招收的工匠虽然名义上也算墨家门徒却识字不多,没办法按照他的指挥勾画出相应的图纸。
再等等吧。
过几个月,给这帮文盲扫完盲,应该就能挑几个机灵的帮忙勾画图纸了。
当然。
这个过程中,相里氏这支墨家门徒也出力甚多。
毕竟他给相里勤这个老头画的饼足够大——筹建以墨子学说为中心的学宫,广泛传播墨家学说。
百家争鸣尚未有定论。
而墨家三分声势远不如前,除了一些走投无路的流民和工匠,基本上没什么人愿意传承墨家的学问了。
更可怕的是,那些投身于大秦朝堂的墨家大匠,也渐渐地生出不平之心,不再心甘情愿地把高额收入贡献出来供墨家门徒共享。
隐隐有几分彻底脱离墨家自立门户的意思。
在这种窘迫局面下,墨尘提出来的筹建墨家学宫,跟稷下学宫打擂台抢生源的主意自然被相里勤老头格外看重。
这才有了墨家门徒鼎力支持他来东市开铁匠铺的一幕。
且,利润不用上缴。
“睡觉,睡觉,明天早晨起来再想办法把黑火药折腾出来,提升采矿效率。”
活动片刻,墨尘吹灭油灯出门。
来到院子里仔细叮嘱一番小高炉前值夜班的工匠,才打起灯笼推开院门离开东市,走向河畔的工坊。
上辈子,他就是专注于生产一线的机械工程师,听着哗啦哗啦的机器运转声才能安心入眠。
这辈子也不例外。
得跑到河畔工坊听着叮叮当当的锻造声才能入眠。
他虽然费劲周章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始皇帝,此刻的内心却没有多少激动之情。
应该的!
费了这么大劲,要是还无法取信始皇帝,他就该琢磨琢磨走另一条路——造反。
现在既定目标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低调做人,静候未来的始皇帝亲政拿到完整的王权再图发展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
得抓紧时间先把最基础的钢铁联合体建立起来。
然后再勾引政哥投入人力物力筹建理工学校,大量培养理工类人才,开启殖民模式。
嗯,这个还没开始筹建的理工学校就是他用来给秦墨钜子画饼的墨家学宫。
一个人没法包打天下。
借助政哥一统九州后的威望和权利,压上大秦所有的人才和力量,才能把殖民大业搞得风生水起。
至于今天政哥给他的那点奖励……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靠近章台宫的宅院……无非是多了个保密性较高的研究场所而已。
或许,还能多弄几个漂亮小姐姐来丰富生活品质。
上林苑的地产更诱人些。
他已经决定,钢铁联合体就放到上林苑,回头还得找机会去挑选地方。
……
墨尘按部就班地休息时,赵高却坐立不安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急的转圈圈。
眼巴巴地盼着派出去的人手回报消息。
“报!~”
终于,在他的期盼中,一身夜行打扮的门客进门抱拳:“禀家主,小人已经查探过东市铁匠铺和河畔工坊,并未见到闫大人。”
“尸首也没见到吗?”
赵高皱起眉头,压低了声调质问。
不应该啊!
就算墨家门徒胆大包天,拒绝自己收购炼焦之法的同时害了他的宝贝女婿,也不应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处理得如此干净。
“家主,小人还特意去了闫大人相熟的几家询问,他们表示午后均未见过闫大人。要不,小人把那铁匠铺掌柜拿下细细询问?”
夜行装门客再次抱拳,迟疑着提出新的建议。
“不可,不可!”赵高慌忙摆手:“墨家门徒都是疯子,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就拿人,会惹来一堆麻烦,此事不宜声张。”
“可要小人再多派人手去搜寻闫大人?”
“不必了,静观其变即可。”
“那……”
“你去歇息便是,此事,我再斟酌斟酌。”
挥手打发了门客赵高搓着双手仰头看天,不断推算着闫乐的下落。
按常理来说,闫乐受过他的叮嘱,只是掏钱购买炼焦之法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九十九金不少了。
再加上他这个秦王心腹的份量,即便是墨家矩子也要给几分薄面。
不应该发生剧烈冲突。
更不该惹出人命官司。
可是,心里却有股莫名的忐忑,总感觉那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