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劲混元真解》乃是李玄阳的外祖呕心沥血而成,至于为何无法夺道,他想了想后也知道了答案。
因为创出这门功法的谢安也没有修炼至圆满。
李玄阳除了略有失落之外,倒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没得选择,那幻境之中,他恐怕不得不向谢安提起屠刀。如今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毕竟有舍有得,练武,也是一个修心的过程。
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老郴头对他说的话。
“练武的时候,多想想自己为了什么而练武吧。武学之中有真意,那你自己呢?”
他本不解,经过了这一遭后,倒是真的有了些许领悟。
“本想将武运留着为混劲之法做准备,如今倒是用不着了。”
李玄阳叹了一口气,这半个月里,他除了将《六劲混元真解》入门外,还练成了从武馆购得的《七星铁布衫》和《朝影刀法》。
《七星铁布衫》的练法倒也简单,只需按照其中的法门运气,再以拳、掌或木棒拍打周身各处,直至皮膜紧实如牛皮,便可入门。
李玄阳体魄强健,皮膜更是堪比精铁,熟练了运气法后,反馈到了武河图中便已是炉火纯青的境界。
他在高台上练拳,打谷场中,不时能听到“我入门了”的呼喊声。
这十多日,李云渠将盘角牦牛熬煮,又加入了李玄阳采摘的草药,李家村的男丁每日吃完后,便觉得有挥不完的力气,练起拳脚来根本不知疲倦。
《伏牛拳》的真意图不禁传阅,就粘贴在宗祠大门前,谁人都能观看。
在多日积蓄之后,很快有人将拳法入门,特别在这两日更是进入了井喷期。
其中气血最足的甲、乙两组各有二十多人,年纪最小的丙组包括李明都在内也有五人。
百多人中,快有一半踏入了通脉境,剩下的,按李玄阳估算,也就在这五六天内。
“入门容易,但想要步入第二境,恐怕就没那么快了。不过,也差不多该开始我的计划了。”
李玄阳和李云渠交代了一声,回去换了身衣裳后,就离开了李家村,朝东谷县方向而去。
世人都以为李家村如果出手,必然会和金令盟针锋相对,但他却没有这个打算。
季元令整合两帮,怎么可能舍得大河帮这块肥肉?只要能联合了大河帮,他就能在东谷县插下了一根钉子。
东谷县三大帮派中,大河帮最不起眼,也最低调,往往容易被忽视。
因为最底层的帮众都是苦哈哈,日子过不下去,便在大河帮挂个名,在码头装货卸货、清理船只,或者租用帮中渔船捕鱼。
但大河帮的中高层却很挣钱,每日商船往来停泊,除了驻船费之外,还得有一份“护卫费”。
因为驻船费是河运司收的钱,跟他们没干系,可“护卫费”不能少。
你若不给,就给你使使坏,要么让你找不到装卸的人,要么让你没地方停船,这还只是耽误些时辰。
若是闹得狠了,让你的船出点什么问题,就不只是头疼的事儿了。
除了以上的营生,大河帮也有自己的三条商船,除了转运自身在东谷县的产业,还对外提供运输和护卫,一趟来回能收两次钱,赚的盆满钵满。
季元令眼馋大河帮河运的收益很久了。
东谷县虽然有直通洛城的官道,但哪有靠着泰庆河来得方便。
大河帮霸占着的那座码头,每日吞吐的,可是大半座县城的吃食用度,能不挣钱吗?
再加上装卸货物的抽成和护卫费,就是当初钱清元刚上任时,也忍不住伸了伸手,只是最后被河运司挡了回去。
河运司和县衙互不统属,乃是道衙转运司直接指派,亦是三年一任。
对于这种流官,季主簿也插不进去手,何况季元令。
可现在,钱清元的任期快到了,河运司主事也差不离,这就是他的机会。
唯一可虑的,就是大河帮和巡检司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季元令对此并没有多在意。
巡检司官兵无事不可入城,非必要,就连那位巡检入城都得衙门出具通行条子,哪里管的到城内帮派的厮斗。
李玄阳入了城,摆脱城门口贼头的盯梢后,来到了东津渡码头附近的泰府街。
大河帮的驻地就在这条泰府街上,他以前给李云治送吃食的时候就来过不少次。
李玄阳刚刚踏进大河帮的门楼,就被两个赤膊壮汉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指着他问道:“干什么的!”
李玄阳拱了拱手,客气道:“李家村李玄阳,请见大河帮沈帮主。”
“李家村?山脚旮旯里的毛孩子,不懂规矩!我们帮主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滚滚滚~”
那指着他的壮汉朝他挥了挥手,见他还不动弹,便伸手来推。
“怎么?还得老子请你出去!”
这汉子推了推,李玄阳却纹丝不动,好似立地生根一般。
“哎呦你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守门的汉子微微红脸,举拳朝着李玄阳的肩头砸来。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李玄阳抬手一接,五指轻轻捏紧,汉子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痛呼。
另一个抱着胳膊看戏的壮汉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李玄阳捏着手中这人的拳头不松开,任凭他叫个不停,朝另一位开口道:“这位大哥,可否劳烦通秉?”
“去叫人,快去叫人,哎呦~老子今天非卸他一条胳膊不可!”
那后退的汉子闻言,果真转身就往里跑,还不忘回头威胁了一句。
“小子,你有种别走!”
李玄阳叹了口气,为免在门口被金令盟的人看见,拖着手中的这人也跟着往里走。
只是他刚过了前院的屏门,便被一群人围住了。
李玄阳看了看领头的青衣年轻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此人十八九岁的年纪,脸庞棱角分明,一双嘴唇略薄,眼神很是明亮,只是神情有些淡漠。
“是你。”
听到声音,李玄阳恍然有了印象。
这是当初在泰方药铺跟他买了黑线白尾腹的那个刀客。
两人至少有过一面之缘,李玄阳见此便放开了汉子的手,开口道:“在下李玄阳,是来求见沈帮主的,这两位不肯帮我通秉就罢了,还想对我出手,这才起了矛盾。”
那两个守门的帮众在年轻人开口的时候就缩起了脖子,此时更是嗫嚅着不敢出声。
他们见过自家帮主对这位年轻人的客气,生怕被告上一状。
“我不是大河帮的人,管不了他们。不过若是想要见沈叔,我倒可以代为引荐。毕竟,当初若没有你那条蛇,我说不定现在都成了阶下囚了。”
李玄阳闻言有些不解,可此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这位大哥。”
“我名叫王易轩,你叫我易轩就行了。跟我来吧。”
王易轩挥手散了人群,带着李玄阳往里走去。
两人穿过宽阔的外院,沿着内院的走廊穿过一处门洞,又拐了个弯,踩着鹅卵石铺成的甬道,来到了一处待客的厅堂中。
“你在这稍候,我去叫沈叔。”
“好,有劳王大哥。”
王易轩点了点头,径自退了出去。
李玄阳在厅堂中坐了半盏茶的时间,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他方才起身,一串豪迈的笑声便先人而入。
李玄阳定眼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虬髯大汉龙行虎步的踏进了厅堂,还未等他开口,就上前握住了他的双手,看了眼身后的王易轩,笑道:“这位就是那个救了你的李家村俊杰吧,果然人中龙凤。”
“沈某对你的事迹也有所耳闻呀。听说半个月多前的县衙之中,小兄弟和钱清元一番唇枪舌战不落下风,最后还生生吓晕了他,真是了不得!”
这三言两语之间,就拉进了两人的距离,让李玄阳不得不感叹一声,真是混江湖的老油条,上来就先套了一番人情,又捧了他一把,待人接物如沐春风。
“沈帮主过奖,不过因缘际会而已。”
李玄阳回了一礼。
“哈哈哈,年轻而不气盛,虚怀若谷,李家村真是人杰地灵啊。沈某年岁虚长你半甲,你唤我一声沈伯,我唤你一声侄儿,咱们不必那么客气,你看可好?”
“长者言,不敢辞。”
李玄阳心中琢磨,这位沈帮主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来意了。
看其这么热情的态度,今天事儿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折,恐怕最近金令盟给大河帮造成了不少困扰。
“哈哈哈~贤侄是个能从善如流的,这一点,易轩你可要好好学学呀。”
沈函通拍了拍李玄阳的肩膀,坐上了主位,王易轩也跟着落座。
此时有下人进来奉了茶,恭敬退下之后,沈函通才继续开口。
“不知道贤侄今日所来有何要事,若有什么伯父帮的上忙的,尽管说。”
沈函通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抿了一口后说道。
李玄阳看了一眼王易轩,见沈函通并未避讳他,就直接说道:“侄儿此来,正是为了金令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