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气可以删手机

手机仍躺在沙发扶手上充电,漆黑的屏幕下潜藏着无底深渊。

何月一手撑在沙发上,维持着伸手去够的姿势,缓缓侧过头注视着付临星,看得他心底发怵。

他清楚记得自己关掉了播放器,只是时间紧迫没关掉后台的文件管理,如果妈妈点开可能会发现。

但仅仅是存在这种可能性,一般人借手机不会没事开后台,开了也不一定注意得到……

而且他刚才其实可以主动帮忙递过去,借机打开手机看一眼,假装看消息的时候顺手划掉。

总之就是,完全没必要如此反应过度。

可惜过于紧张的他已经叫了出来,面对何月逐渐眯起来的双眼,他汗流浃背了!

何月收回手,以亲妈特有的慈祥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行?”

“我有我的隐私!你光是问了一句,都还没等我同意呢就上手拿,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

付临星假装气急败坏,实则慌得不行,末了觉得不够保险,又补一刀:“我是你儿子,又不是你家老付,手机想看就能看的……”

这句果然戳痛了何月,她脸色顿时冷下来,吓得付临星不自觉缩了一下。

现在倒是肯定不追究手机的事了,可这好像比刚才还可怕怎么办……

不过和付临星猜的一样,她没冲他发火,只是闷闷不乐地咕哝道:“别提你那个爹,什么我家老付,他都不想要这个家了……

“真是的说到这个就来气,平时一副手机随便看的样子,真在他用的时候不小心站他背后,他都要本能避一下,一看就有鬼……去去去,把该退的退了再给我。”

她嫌弃地摆摆手,抱起双臂别过脸去。

付临星灰溜溜地拔掉充电线,在手机上划拉着。

何月又说:“你是早恋还是打游戏我都懒得管你,别影响学习就行。你们这一代情况可大不一样了,排名掉下去可是会被直接分流到中专的。”

“我懂,我懂……”

“我也不是那种爱偷看日记的家长,有点什么小秘密无所谓。就算你看黄……看小电影我都能接受,自己注意节制就行。”

“好的,好的……不是!”付临星反应过来,脸一下红了,“我没看!我只是说……我……”

“行了,你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脑子里装什么谁不知道。”何月说着严肃起来,“但是我警告你啊,千万,千万别碰网赌!还有最近那什么魔烬,你没在偷偷吸吧?”

“魔烬?”付临星茫然问,“那是什么?”

“没碰过就好。那东西违法,你小寒阿姨抓了不少犯事的学生,有一个还是我客户的儿子,都给他头疼死了。

“你们这些小孩有时候真的怪,逮着什么都吸,什么胶水改正液鼻吸能量棒都能吸,难以理解……手机能给我了没?”

“哦哦。”付临星把手机递过去,“你的没电了?”

这下轮到何月脸红了:“不是,我……我把你爸的号码删了。”

“嗐,我当是啥大事呢。那你直接让我发过去不就行了。不对,你连他手机号都背不下来吗?也不对,你这么着急删号干嘛?你们还没正式离呢,而且你讨厌他也该拉黑呀,删号算什——”

“屁话真多,你这学期别想再用手机了!”

“别啊妈!我错了妈,我再也不说屁话了求你原谅我吧!”

何月冷哼一声:“写作业去。”

付临星只好写作业去。

何月重新存了手机号,饭也不吃了,坐在沙发上望着并未打开的电视,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付临星写完作业,她才如梦初醒地把饭菜拿到厨房倒掉,然后默默洗碗。

听着厨房的水声,那个问题又从付临星脑中冒了出来:

她见过那幅画吗?虽然嘴上一直说与第三者无关,但她和老付的离婚,会不会正是因为那个魔法少女呢?

自从这两人分居之后,付临星不止一次想问何月这个问题。

可是他还要跟何月住一起,被她掌握着生杀大权,他真不敢开这个口。

要是周末跟老付打游戏时鼓起勇气问一嘴就好了,毕竟这也算是男人之间的谈话嘛,话题是敏感了些却也不至于要人命……

眼看这冷静期一天天过去,几乎一点突破都没有,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可要是那个只有里番没有表番的魔法少女和画上的真是同一人,付临星又不确定这段婚姻到底还需不需要拯救了……

……

……

周二下午,付兰依旧心神不宁。

他能确定至少在何月搬完家之后,画还是夹在书里的。后来过了几天她回来过一趟,取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是那时候拿走的吗?

如果是她拿走了画,那她会不会离婚之前就知道它的存在。

付兰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以何月的性格,若是先发现了画,肯定要在提出离婚前亲口问明白的。

要是签了离婚协议之后才发现的,她大概直接就气到懒得问了……

如果是这样,压力就来到了他这边。他真不知道怎么拉下脸去解释,才能让何月不抱着天大的误会度过余生。

就算说清楚了,在这种糟糕的时机才做解释也是场灾难,他本想把这些秘密带进坟墓的。

可恶,要是自己像黑珊瑚那么有钱,直接在外面买套房子把这些东西偷偷存起来多好……

除了何月,付临星也回来过两次,会是那小子吗?

付兰一阵头皮发麻,他不想对儿子撒谎,但告诉他真相会不会扭曲他的三观?这家伙才刚上初二啊。

不过很难说,想想你自己上初二时在干什么?

付兰叹了口气。被这两人发现其实已经算是不那么恶劣的情况,要是被外人偷了那幅画才更可怕。无论哪种动机,特意潜入他家偷那幅画都意味着他已陷入危险。

而且更让他沮丧的是,他什么时候退化到连自家被盗都发现不了了……

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起手机,便听领导怒气冲冲地叫他赶快去一楼报告厅。

“昨天就跟你说要重视要重视,怎么还是出了问题?”领导见他下来,背着手斥责道,“投影连不上了,快去弄好!”

负责策展的王主任对领导安抚道:“领导稍安勿躁,小问题而已,上午搞讲座的人乱调了哪里也说不定。”

又狐假虎威地板起脸,一甩下巴:“付工,还不快去解决一下。”

付兰的注意力,却从走出电梯开始就一直没在他们身上。他看向不远处的阅读角,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