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

可是我的计划定的再好,也依旧逃不开环境因素的影响。走在公司里,我每天都被好多人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我是抑郁症患者。除此之外,更有甚者故意刺激我。尤其是那个“假部长”,由于公司人手不够,只能让他一直在那个位置上代理着。而他一直都看我不顺眼,时不时过来找个茬。

有一次,公司里组织所有的员工进行规章制度考试,可能是考的都不是很好,当天下午他就把我们几个组长全都叫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顿莫名其妙的喊叫式的批评。时不时还拍一下桌子,甚至口出狂言道,我们几个组长有没有谁觉得管不住自己手底下的员工,不想干的。如果不想干的话,他直接去找领导汇报,把我们换掉,当时我差一点没有忍住直接甩下东西说我不干了,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他在那儿“狗仗人势”。但是仔细一想,如果我在此刻爆发了,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我的病情了,还有可能是我的前途。

所以,权衡利弊,我选择了隐忍,我只能尽可能地去想别的东西,不去听他说那些废话。

这个人大概是我抗击抑郁的道路上的一块显著的绊脚石。但我无可奈何,毕竟他有领导罩着。大概也正是因为他,我的病情好转的并不是那么顺利。

本来我每天按时按点地吃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某一天,我手底下的一个员工犯了点小错误,为了不惊动领导,他给我说完之后,直接自己去处理这件事了,我也没有阻拦他,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这种事情他自己完全可以摆平。

可是,当这件事传到了“假部长”的耳朵里时就“变了性质”。一开始,他直接去找了这个员工,说了一些特别不负责任的话,说出了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是不是不相信他可以帮忙摆平这件事情,当员工给我说了之后,我恨不得立马去把“假部长”揍一顿,这件事情员工自己明明可以摆平,为什么一定要去求他去处理?这不明显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更让人生气的是,当天晚上,他把部门里所有的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后一副大领导的姿态坐在前面讲话,重点就是讲了我手底下的员工的这件事,从而波及到的就是我,毕竟我是这个员工的组长。最后竟直接开始说我们组这不行那不行。

他所说的那些内容大多都是废话,但是综合起来,每一句话都能分析出来是在针对我。但是在整个过程中,我一直在隐忍,我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我只能在那里狂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镇定下来。

但是既然有人刺激,肯定就会有相应的精神反应。当天晚上我越想越来气,一幅被“走狗”咬了的状态。

原本最近几天我好不容易不再失眠那么严重了,经过他这么刺激,直接导致我再次严重失眠。以至于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浑浑噩噩,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刺激我的语言。

“别想那么多不就好了,动不动拿自己的抑郁症说事,真矫情。”

“你的检查结果是假的吧,是不是你去打印店里随便打印了一份,我看你就是装的。”

……

“我他妈是装的!”我再也忍不住周围的这些人的刺激,一怒之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看着周围人不负责任的嘴脸,我崩溃了。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我径直跑向窗台,打开窗户纵身一跃。

强烈的坠落感将我从梦中惊醒,被子床单早已被汗水浸透,刚刚又是一场梦。

抑郁症的世界,真的很难。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我无可奈何。这些也不过是成长道路上必须经历的事情,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按时吃药,即便是不断有人刻意刺激我,我也努力不去想。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虽然遇见了特别多的不顺心的事情令我失眠或者病情加重,但是我依旧坚持了过来,也没有一开始没吃药的时候症状那么严重了。

其实,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我应该感谢一个人,是在他的默默鼓励与帮助下,我的病情才得以好转,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在我身边一直是一个神秘人,我见过他好几次,但我始终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每当我想不开或者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出现,用不和我接触的方式制止我的行为,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算我的救命恩人。那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寻找着他,想向他当面表示感谢,但是世界之大,找一个人很难。

直到某一天,我找到了他,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作为一个神秘人,他的面纱终究被我掀开了,这个事情后面再讲,现在还不是他登场的时候。

经过一个月的不懈努力,外加神秘人的帮助,我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最起码不会出现一开始那样严重的幻觉了。但毕竟只是初步好转,我的世界依旧是黑白的,耳朵旁边那些来路不明的声音也还在。

一转眼,我从医院带出来的药也已经吃完了,也到了该去医院复查的时间,提前一天给领导请了假。第二天早上,我正常离开公司,然后搭乘地铁去医院。

刚上地铁的时候,里面没有那么多人,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望着空荡荡的车厢,我的心里还是比较平静的,因为我只喜欢安静的场合,不喜欢人声嘈杂,人太多了会让我感到莫名的害怕。

可是世界的发展总是与我的意愿不一致,刚过了一站,车厢里就涌入了一群人,随着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带给我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挤到后面,我竟感觉到呼吸困难。

在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女生,从上车到现在,她就一直在那里坐着,手里握着手机却不曾看一眼。一开始我以为她睡着了,但是趁车厢内人少的时候我透过对面的窗户反光看到她一直在睁着眼,并没有睡觉,她面露悲伤,一副绝望的神情。我还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刀划痕,一道道伤疤清晰可见。我赶紧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望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疤,我已经记不起来这是我什么时候划的了,这些伤痕与她胳膊上的如出一辙。

看到这里,我也该明白了,她应该和我一样,也是一名抑郁症患者。看她的表现,应该是抑郁程度比我还要高。我想帮助她,但是我自身也患有抑郁,我们这类人的显著特点就是不愿意说话,很是无奈。

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每一天都在不断变化着,慢慢地,很多人也吃不消了,所以抑郁症患者也逐渐增多了。

“你听说了吗?隔壁的小王得抑郁症了,天天拿着刀子划自己,几次要跳楼都被人救下来了。”

“听说了,闲得没事有啥想不开的,这都能抑郁,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以后可得离他远一点,别把咱们也划伤了。”

车厢内两个人背对着我俩在那里交流着。

听着他俩说话的内容,我真的很伤心,没想到他们居然对抑郁症患者抱有这么大的意见,我们没有招惹谁,也没有犯什么错,而仅仅是因为一场病就被人排挤在外。也没办法,毕竟“旁观的每个人都是智者。”

听到这些人的言论,我的恐惧感越来越大,我惧怕身边的每一个人,小时候我总害怕鬼,因为它们面目狰狞,而长大之后我却在害怕着人,因为他们衣冠楚楚。

我流泪了,流下了无奈与恐惧的泪水,我身旁的女生也流泪了,她现在应该比我还要难受。

实在忍不住,我靠在座位旁边的竖杆上低头哭泣,一边哭一边用衣袖擦着眼泪,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痛哭的样子。我无助地低头望着地面,突然间一个白色物体遮住了我的视线,定睛一看,是一张卫生纸。我顺着递过来的手望去,递给我卫生纸的正是我身旁坐着的那个女生,她望着我,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面对她递来的卫生纸,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慰感,让我在拥挤到窒息的车厢内多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我颤巍巍地接过卫生纸,擦干眼泪之后,我俩对视,然后微微一笑,但谁都没有说话。因为同患病的我们都明白,说话很累,心里知道就好。

地铁到站之后,我们到了分别的时间,临下车前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俩相视一笑,然后我转身离开。由于身心疲惫,并且急于去医院,我竟忘了留她的联系方式。于是我幻想着有缘再见的话一定要交这个曾经同患病且给予我一丝温暖的朋友。但殊不知,此次一别,竟是永别。

下车之后我依旧神经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也忘记了我走过好多遍的这条路该怎么走。情急之下,我走错了地铁出口。

出站之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和我记忆当中不一样,道路的方向也发生了变化,我一直以为是我抑郁症的原因导致我的记忆发生了错乱,所以我并没有太过在意,丝毫没有怀疑我走错了路。于是我顺着眼前的大路一直走,在岔路口我凭借着模糊的记忆转弯。

走了不知道多久,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迟迟没有到医院,周围的建筑也逐渐减少,直到周围一栋高层建筑都没有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迷路了。

本来想着拿手机导航到医院,可是拿出来时我才发现,手机早已没电关机。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凭借着残缺的记忆往回走。

又是一阵不知方向的行动,最终,一栋像医院的建筑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以为到医院了,于是我赶紧往里走,但是越走越不对劲,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还天真地以为今天医院的人比较少。走到最里面时我只看见几张空荡荡的床,还有一堵铁墙上全是大小一样的正方形格子,但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继续往里走,直到我看见了各种废弃的医疗器材,还有堆积如山的废弃的小方盒子。

眼前的场景我似乎在手机上看到过,突然间,我脊背发凉,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我走进了一个废弃的火葬场。此刻我的恐惧感高到了极点,转身就往外跑。惊吓之中,我慌不择路,到处磕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正当我要绝望时,我看到了前面的人影,仔细辨认,我确定他就是那个一直在暗中帮助我的神秘人,我赶紧朝着他跑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也开始移动,但我没有管那么多,就紧跟着他的身影往前跑,我知道,他一定会带我跑出这个地方。

果不其然,跑了几分钟绕了几个弯,我成功的跟着他离开了这个废弃的火葬场。但是他已经没有停下,看他在跑,我也紧紧跟在后面,如果不跟着他我怕我会再次迷路,别人可能会欺骗我、伤害我,但我坚信眼前这个神秘人绝对不会。

我紧跟着他,从废弃的火葬场跑到一个村庄,然后跑到郊区,随后就是市区,最后他竟一路带着我跑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我长舒了一口气,跌跌撞撞总算是来到了目的地。在我喘息的片刻,神秘人跑进了医院,我赶紧追了进去,但不出意外,进去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他。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再继续追他,他不想面对我,我也实在没有办法。于是我就正常挂号去看病了,挂了神经内科和心理科之后,我又挂了个中医科,想顺便试试中医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我恢复地快一点。

首先我来到了神经科,进去之后我给医生说明情况,我是来复查抑郁症的。可是她给我说的第一句话便让我摸不着头脑:“你不是还挂了心理科吗?你直接去那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来我这?”当时电脑上正显示着我上次来看病的病历。

她这样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只好说我已经坚持吃了一个月的药了,现在想再拍一下脑超声,看看那个血流循环有没有恢复过来。

我说完之后她直接就给我开了单子然后让我去拍,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我被她的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给惊讶到了,作为一个医生这样对待一个患者,实在不应该,但是我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拿着她开的单子就去交钱了。

交完钱我就去拍脑超声了,还是和上次一样,先排队,轮到我时我就进去躺在病床上,然后医生拿着仪器扫描我的左右太阳穴和后脑勺。十分钟之后检查完毕,然后我下床在门口等着。又等了十分钟,医生把报告单递给我了,我看了看,脑血的循环已经正常了,当时心里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这也算是战胜了一个“敌人”。

我拿着报告单回到了神经内科医生那里,医生看了看,简单地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又给我开了一堆药,依旧是全程不多说一句话。

从神经内科出来之后我去了心理科,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心理科的医生的服务态度比神经内科的还要差。

进去之后我把上次在心理科的检查结果递给她。

“你不是从神经科看完了吗?药也给你开了,直接吃药就行了,还来我这干嘛?”那个女医生说话很利索。

看到这,我真的怀疑这两个科室的医生有特别大的矛盾。

“我是来看病的。”我平静地给她说。

可是她却一脸嫌弃地问道:“什么病啊?”

“抑郁症。”

“神经科不是给你开药了吗?你回去吃药就行了。”

“她那边只给我检查了脑血,我想来看一下我的抑郁程度怎么样了?”

“你想怎么看啊?”我被她的这种问题给难倒了。我要是知道该怎么看还来花钱找她干什么。

我重新给她指了指面前的上次检查的结果。

“上次我在这做了这些检查。”我给她提示道。

“这次你想做点什么?”

“哪一个可以检查我的抑郁程度怎么样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然后平静地问她。

她看了看上次的结果,指着其中一个说:“那你还是做这个吧。”说完之后她给我开了单子。

我拿着单子去了隔壁检查室,里面的医生还是和上次一样,把电脑打开然后让我根据最近两周的情况如实作答。

面对着电脑屏幕,我感觉眼睛有一种特别强烈的灼烧感,实在是太亮了,现在我不光怕人,连光也开始害怕了,毕竟“在黑暗的世界里每一束光明都是有罪的”。

我强忍着不适点着鼠标,没做两个题我就要闭上眼趴下歇会,硬撑着真的挺累。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可算是做完了。做完之后我在旁边等着,医生弄了弄电脑,然后打印出来了两张结果。

我拿到结果之后认真看了看,最上面的一行字依旧是:严重的心理问题。然后是重度焦虑、重度抑郁,还有其他的恐惧、强迫症之类的结果。

我带着结果回到了心理科的女医生那里,把结果递给她,然后问了问情况。

她也是简单地看了看,然后把结果还给我,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回去吃药就行了。”

“那我有什么该注意的地方吗?”我问道。

“回去之后该干嘛干嘛,按时吃药,别想别的就行了。”她的回答依旧是那么轻浮。

“我大概多久能好啊?”我想着这个问题她怎么也能正常回答一下。可是我大错特错。

“什么是好?”她眉头一皱反问我。

“就是没有抑郁症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就算我不说她也能知道我回答的这个答案吧。

“你就回去该干嘛干嘛就行,不用想别的。”

“那您还用再给我开点什么药吗?”我继续问道。

“神经科不是给你开药了吗?吃这个就行了。”她回答我的时候眼神甚至都没有离开他的手机。

真的很令人伤心,但更多的是愤怒,她明明知道我是抑郁症患者,却还对我爱答不理,对患者极为不负责,更讽刺的是她还是一名心理科医生,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抑郁症患者在她这看完病,因为她出言不逊受刺激了自杀了,这个责任归谁?

面对她的不负责,我摔门离去,然后果断去把她举报了。如果这种医生留在医院里,最后受苦的终究是平民百姓,每天拿着国家发的工资,最后却以这种态度服务患者,所谓“医者仁心”早已被他们这些人丢进了垃圾桶。

从心理科出来之后,我去了中医科,进了相应诊室,里面也是一个女医生,进去之后我没有直接说我抑郁症的事,而是说我最近浑身难受,想让她给我号号脉看看病情。

她手指头往我手腕上一搭,过了一会跟我说我心脏跳的有些慢,让我抽时间去检查一下,然后说我睡眠有些不好,听她说到这里了我也坦白了,给她说了我抑郁症的事,结果她和前两个医生一样,直接撵我,让我去心理科看,我只能告诉她刚刚从心理科出来,想看看中医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说那边已经给我把该开的药全开了,她不建议再继续开药,说药吃的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最后也没有给我开任何药。

相比前两个医生,她的态度也算是比较好的了,我也没有再继续问别的。就去把钱付了然后去药房把药取出来了。

这一次,我又拎着两大袋子药走出了医院,到了医院外面,我回头望着医院,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病情能够好转。

祈祷完毕,我开始往地铁站走去。

由于原本就身心疲惫,再加上刚刚医生的刺激,我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这一路上跌跌撞撞,险些被车撞到。

走到一个红绿灯时,我停下脚步,仰望天空,眼里的余光落在了路口对面的一栋楼上。随后我的视线便被那栋楼所吸引。因为我看见了楼顶天台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踱步,但我并没有想起来这个身影是谁。

注视了许久,当红灯变绿时,我开始往前走,随着距离的拉近,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突然间,我认出了她,她就是今天早上坐地铁坐在我旁边的那个女生。

我早上下了车之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现在在那个天台上看到她,我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还没有人注意到她。

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同作为抑郁症患者,我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如果她真的想不开要跳楼的话,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想到这,我开始恐慌起来,立马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可是我拿起来时才发现手机早就没电了,于是我就赶紧求救一旁的人拨打一下报警电话,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疯子。直到她站在了天台边上停了下来才有人肯愿意相信我。

虽然我浑身没有力气,但我依旧不敢停留片刻,赶紧往那栋楼跑过去,我不忍心她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早上她给我的鼓励我还记得,现在轮到我鼓励她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栋楼的入口,然后拼命地往上爬,从患上抑郁症到现在,我就没有过这么大的运动量,即便眼前发黑,我也没有停下脚步,我觉得这可能是救她的唯一的希望。

虽然那栋楼只有5层,但对我来说好像是在爬天梯,无论如何都爬不到尽头。

不知爬了多久,总算是到了5层,我赶紧去找天台的入口。

找到入口时,我发现门早已从外面被反锁,无论我如何敲打喊叫,都没有人过来给我开门,我只能努力地喊叫,希望她能听到我的声音。

不知道在那里敲打了多久,门依旧纹丝不动,就当我要陷入绝望时,背后来了一群人,给了我希望。

我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看,是一群警察和消防员,我给他们说这道门已经从外面被反锁了,然后几个消防员过来强行破门。

两分钟过后,门被电锯给锯开了,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我赶紧冲了出去,几个警察也随即跟上,可是眼前的一幕让我再次陷入绝望。

天台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随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天台边上走去。此刻,我多么希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看着天台边上那几个往下看的警察,我跑了过去。但到了边上的时候,我却不敢往下看,因为我看了几个警察的神情,已经猜出了大概的结果。

我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往下望去。人群、救护车、警戒带,在最中间躺着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去的那个女生。

亲眼看到这一幕,我彻底绝望了,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果刚刚我再使点劲把门撞开可能就能把她拉回来了。

我忘不了早上下地铁时她与我相视一笑,她的笑给了我巨大的鼓励。我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再与她见面,到那时候,我俩再相互分享抗击抑郁的经验。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别,真的竟是永别。

想到这,我无助地坐在了地上,然后靠在天台边上的台阶上痛哭了起来,在我低头擦泪的时候我注意到天台边上的台阶上写着一句话:

替我好好活着

这可能是她给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的话。虽然我俩只有一面之缘,但同病相怜的我们似乎早已成为知己。

知己都没了,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这一刻,情绪化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缓缓起身,然后慢慢地往天台边上移动,可我刚刚迈出一脚,就看到了她给我留的那句话。当我转身时,我又看到了那个神秘人的身影,他在远处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这个神秘人可能是我剩下的唯一一个知己,我顺着他的方向走去,离开了天台。

一路追随着他的脚步,我离开了这栋楼,来到一楼之后,我看到救护车拉着女生缓缓离去的背影,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此刻,我的脑子变清晰了,我想起来了她留给我的话,没错,好好活下去。

第一次见就是最后一次见,分别即是永别,上天给我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发生的这一切,我无能为力,我抱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渺小,为什么要如此对我?随后,我跑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失声痛哭,除了哭,我别无他法。

哭完之后,我缓缓抬头,不远处站着那位多次帮助我的神秘人,在他的身边趴着一条小黑狗,小狗在他的示意下跑向了我。随后在我身上来回蹭,天生爱狗的我并没有推开它,而是任由它舔我,抚摸着它茂密的毛发,我暂时忘却了内心的恐惧与悲伤。但很快它就在它主人的呼叫中跑开了,同时神秘人也不见了踪影。

内心得到些许安慰后,我鼓起勇气起身去了地铁站,但回想起那个女生我依旧悲痛欲绝,可我无可奈何,只能替她同时也为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上了地铁后,我无助地望着地面,脑子里一片混乱,也忘记了自己要在哪一站下车,思想的沉沦,身体的休克,这一切,真的很难。

也不知道地铁行驶了多久,我意识到可能快到了下车的时候了,我站起身来到门口抓着扶手,在一个我认为可能是我应该去的那一站下了车。

下了地铁我已经失去了方向感,随便找了个出口就出去了,离开了地铁站望着周围的环境我又陷入了迷茫,周围的环境很陌生,我再一次迷路。只能无助地漫步在霓虹闪烁的街上,为了防止上一次出现幻觉去别人工厂闹事的闹剧发生,我特地远离了汽车行驶的马路。

继续向前走,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一切随缘,这便是此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