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得赠令牌

  • 仙御
  • 录离
  • 4187字
  • 2024-08-12 23:45:08

无名山谷中,木屋前。

青涩少年,面色庄重,肃然无比。

天上雷声轰鸣,大风呼啸作响,整个天地,仿佛都在为他引动一般。

修为高如上官河,心头没有来由的一跳。

这少年难道是传说中隐世家族之人,看似普通,实则掌控通天手段?

想到此处,上官河轻视之心顿收,面色凝重。

后方密阴教精锐,早已抽出各自兵刃,做出戒备防御的态势。

距离最近的展云书,则是一脸错愕。

刚刚宁争所诵真言,其繁深艰涩是他生平仅见。

难道这宁争真的大有来历?

时间。

一息...两息...过去...

宁争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可是上官河和密阴教众人所在之处,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呱呱!

一只乌鸦当空飞过。

片刻后。

山谷中,响起震天般的嘲笑声。

上官河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密阴教众人笑的前仰后合,甚至有人摔倒。

“哈哈哈,原来是个废柴。”

“什么临兵斗者,屁都不是。”

“浪费时间,还不跪下,让爷爷砍下你的脑袋...”

本来对宁争跟随游方道士习练方术心有疑虑的展云书,看着兀自倔强的站在当场的少年,没有来由的叹了一声。

只见他上前一步,拍拍宁争肩膀道:“宁兄弟,让我来吧。”

“展兄,我...”宁争说着话,想再试试。

却见展云书,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骨符纳在掌中,低声道:“这枚祖传开山骨符已传承千年,是我最后的手段,年岁太久,不知能否奏效。还是那句话:‘有机会,逃!’”

说着话,展云书转过身躯,高举着开山骨符,大声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接下我这一符,这条命随你们拿去,又当如何?”

展云书声音琅琅,响彻整个山谷。

宁争怔怔站在原地,‘四明唤神印’绝对不可能是假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修行的缘故,还是山灵正在来的路上?

就在他纠结思考之际,展云书把开山骨符向空中一抛,食中二指并立如刀,虚空一阵乱画,口中轻喝:

“老尊坐道山,指天说虚玄。

恭请开山祖,显威扫清寰。

奉敕,急急如律令!”

话音甫落,那枚金光闪闪的开山骨符,化为一蓬金色粉末,没入黑暗。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而降,重重砸落在地。

刹那间。

天穹摇晃,地面都跟着往下沉了一沉。

定睛望去,却见一尊盘膝而坐的黄金神像巨影,宛若一座大山般砸在上官河和众密阴教精锐上方。

金光闪闪,把周围天地万物,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上官河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张阴阳图,高举在头顶上方,不断旋转着流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息,想要冲破向上方的黄金神像的镇压。

但黑白两道气息,一碰到黄金神像的金光,便冒出阵阵浓烟,消失不见。

密阴教弟子们,则是把自己的灵兵法宝祭在头顶,苦苦支撑,但通过他们发抖的双腿和脖子鼓起青筋,可以看出来,他们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黄金神像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好似天神降临尘世,涤荡妖邪。

让人惊讶的是,修为最高的上官河竟然是最先支持不住的,本来阴阳图展开还有三丈大小,能替不少弟子分担压力。

不出几个呼吸,阴阳图就变得只有两尺方圆,旋转的速度也变慢不少。

随着黄金神像下落,上官河和密阴教众精锐弟子,不由自主的弯下腰,甚至跪了下去,不断向向地面靠近。

可不知为何,在距离地面还有两尺距离的时候,黄金神像陡然停了下来。

“小辈,你这骨符想必流传很久,威力不足了吧。只要压不死我,待它灵力耗尽,便是你们的死期。哈哈哈”上官河充满恨意和不甘的声音从黄金神像下方传来。

不愧是密阴教教尊,死到临头,还在想着报复。

“压不死你?我的祖传圣物,你一无所知。”展云书面容冷冽,缓缓伸出右掌,五指张开,掌心向下,猛地一按,声如惊雷:“镇魔!”

密阴教众人一阵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响起。

可,黄金神像巨影仍是闭目盘膝而坐,并未往下移动分毫。

“一群废物,鬼叫什么?”上官河以为展云书故意戏弄,怒斥道。

展云书面色一变,看了看自己掌心,有些不信邪的再次伸出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手掌向下翻转,掌心朝向地面。

此刻展云书没有发现的是,他身后的宁争面色有些异样。

在那黄金神像巨影出现的刹那,他就感受到自己与黄金神像巨影之间有一股莫名的联系。

看到黄金神像巨影只是盘坐在那里,便压的密阴教众妖人喘不过气来。

宁争便尝试让黄金神像巨影下压,没想到的是,那山峦一般的黄金神像巨影竟然真的压下去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在距离地面还有两尺时,宁争又让黄金神像巨影停了下来。

“这就是‘四明唤神印’吗?”宁争暗忖一声,他有种感觉这黄金巨影就是印诀中提到的‘山灵’,盘膝而坐只不过是它最最初始,尚未施展实力的形态。

如果宁争乐意,这尊‘山灵’完全可以像活人一样动起来。

这跟操控一尊山神,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展云书手掌猛地往下,再次轻喝出声:“镇魔!”

宁争学着他的样子,手掌微微前伸,掌心向下一按!

轰!

一声闷响如雷。

大地剧烈震荡颤抖。

展云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宁争晃了晃勉强稳住身躯。

黄金神像巨影化为斑斑金光泯灭无存。

烟尘散尽,本是平坦的山间空地上,多出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巨坑。

宁争和展云书来到巨坑边缘,往下看去但见十余丈深处的坑底,凭空多出一层花花绿绿的肉糜。

“结束了,看来我的祖传骨符,还是有点用的。”展云书长出一口气,现出释然之色。

“确实。”宁争点头附和,忽然面色一红,连喷数口鲜血,向后倒了下去。

黑暗漫无边际。

宁争一直走了很久,似乎是一万年,又似乎仅是一眨眼。

终于,一丝光亮出现在前方。

他走了过去。

睁开眼,刺眼的光亮,让宁争再次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了开来。

“你醒了?”一处陌生的房间门口,展云书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还有一些药品。

宁争想下床站起来,可一动浑身上下一阵碎裂般的剧痛。

展云书急忙放下手中东西帮着宁争躺靠在墙壁上:“你先别乱动,身体还没好呢?”

“展兄,我睡了多久?”宁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除了身上的疼痛,头也沉重的厉害。

“七天。”展云书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床头旁的茶几上。

“这里是哪儿?”宁争向周围看了一眼,这是一个颇为宽阔的房间,屋中陈设简洁雅致,隐隐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

“这是朔阳城最大的酒楼青云楼,专门供进京赶考的书生们的专用酒楼。

我多花了一倍价钱,他们才让我带你住进来。”展云书说着笑了一声。

“展兄,让你费心破费了。”宁争看了一下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贴身衣物,床另一侧凳子上放着一叠崭新的衣袍,不出意外是给他准备的。

“江湖兄弟,钱财身外之物,不足挂齿。”展云书摆摆手,话锋一转道:“对了,宁兄弟,此行你不是去营救你的叔婶吗?是没找到,还是?”

“在这个世界上,我应该是没有亲人了。”宁争转过头来,向着窗口外的远山看了一眼,幽幽的道。

他说的是实情,这一次密阴教教尊和教众几乎全灭,宁贵夫妇必然可借机逃出。

如此一来,宁争跟他们便没有半点瓜葛了。

看着宁争脸上有些落寞的样子,展云书轻叹一声道:“生死离别,皆由命数,以后你如何打算?”

“以前常听师父说,这世间有仙宗道门,传授各种神奇妙法,精深莫测,玄妙无方。

我打算去试试运气。”宁争想了一下道。

展云书上下打量了宁争一眼,心中暗道:“这宁争能够跟着一不知名游方道士学习方术,心中向往的便不是凡俗之道,如今想习仙法,倒也正常。”

“宁兄弟,如果我是仙宗弟子,肯定会让师门长辈破格收下你。可惜我只是一个散修。”展云书自嘲的笑了一声。

“密阴教一行,展兄守正诛邪,对我更是多有看顾。

就算是大派宗门弟子,也未必能及。我倒是觉得散修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宁争这一番话,皆是出自肺腑,面色自然郑重无比。

“宁兄弟高看我了。虽说我不能引荐,但我这里有一枚令牌,乃是一宗大仙门的入门凭证。

本来还有一枚,我已经用过了,可惜没有达到资质要求。”展云书面色微微显出一丝黯然。

“我看宁兄弟器宇不凡,这枚令牌交由你,也算是物尽其用。”展云书手掌一翻,多出一枚巴掌大小,色泽赤褐的令牌。

令牌周身布满神秘的道家玄纹,中间一面写着古体的‘鸿’字,另一面写着‘元’字。

不待宁争说话,展云书便把令牌放在他的掌中。

这是眼下亟需之物,宁争也不做作,手握令牌,抱拳道:“多谢展兄赐牌,此行若入仙门,必将厚报。”

“令牌放在我这里,本就无用。宁兄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展云书不甚在意道。

展云书语气一转,望向宁争。

“展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然不会推辞。”迎着他的目光,宁争肃然道。

“若是宁兄弟修为有成,得空帮我跑一趟‘浮云城’,把这个还给一个叫萧云的人。”说着话,展云书拿出一个式样精巧,绣着金丝图案的绿色香囊。

“展兄放心,只要我宁争不死,香囊必然送到。”宁争双手接过香囊,郑重放好。

“宁兄弟言重了。此间事了,咱们就此分别吧。”展云书施施然一笑,站起身来。

虽然身上剧痛如裂,宁争还是挣扎着从床上来到地下站起来,抱拳肃然道:

“伏妖山展兄回护之恩还未报答,如今又拿了仙门凭证。

真不知该如何才能偿还展兄恩情。”

“宁兄弟见外了,相见即是缘分,哪里有什么恩情之说,况且我也劳烦你了。

这间房间我交了一个月房租,足够宁兄弟身体恢复了。

包裹里还有一些银钱等物,宁兄弟自可取用。

山高水远,后会有期。”展云书抱抱拳,转身便走到门口,一晃而没。

“山高水远,后会有期。”看着门口方向良久,宁争抱拳低声道。

在清风酒楼修养了三天,算上之前昏迷的七天,宁争用了十天才算完全康复。

想必背坐道人说的张扬霸道不只是用来形容‘四明唤神印’的威力,还包括对施术者的反噬作用。

为了弄清缘由,宁争几次尝试去识海向背坐道人询问清楚。

可是在那一层无形屏障的阻挡下,背坐道人仿佛化身木雕泥塑一般,对于宁争的问话,没有半点回应。

如此一来,哪怕再给宁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尝试‘四明唤神印’了,这不是救命,这是玩儿命。

清风楼作为专供书生举子的住处,房资不便宜,双倍更不用多想。

宁争把房间退掉,多余的时间折算成银钱带在身上。

加上展云书留下的钱,如今的他可算是小有身家。

但见他穿一身天青色公子长袍,头上扎一根绿玉潮簪,本就一副极好的皮囊,凭空多出几分出尘之意,再加上身下慢悠悠走着的毛驴这种奇特配置,当真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鸿元道宗。”宁争躺在毛驴上,看着手中的这枚入门弟子令牌,这还是在朔阳城一个年逾六十的书匠口中得知。

鸿元道宗位于青州境内,距离朔阳城所在的浊州至少有三千余里,乃是享誉燕渊古国的世宗名门,在整个河洛修道门派中也有一席之地。

宁争一路驾驴而行,餐风饮露,随遇而安,忽忽三月过去,终于抵达青州境内。

旬月后,某日傍晚。

落日熔金,晚霞如璧。

浩茫的天空下,天地相接之处,一座巍然高山,参天而起。

远远望去只见山腰白云缭绕缠绕,山顶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这便是宁争此行的目的地--鸿元道山。

宁争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明日,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