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航天五〇四研究所到会展中心得乘地铁转三站，原野一下班就提着公文包往地铁里挤。
好不容易拉着拉环站稳，她发现正对她坐着的一对兄妹正在低头研究她手上的公文包。
“航天……研、究、所”，小女孩歪着头一字一顿地念出包上的字，然后对旁边的男孩说：“哥哥，姐姐在研究所工作。”
原野听着一乐，对着小女孩竖起大拇指：“对啦，真聪明！”
小女孩对“航天”二字的概念模糊，于是又天真地问原野：“姐姐会飞吗？”
原野看着靠在一起的兄妹二人，突然想到好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也这样靠着一个人的肩，对他说我想变成小鸟。
她认真地摇摇头，看着女孩的眼睛。
“姐姐不会飞。”
下了地铁，原野才发现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等她跑到展馆前时，头上已经一层细细的冰碴子，好像这短短几步路就跑到了白头。
她抬头去看，展馆门前的横幅上几个大字——《新生代书法大师闻书迩作品展》。
原野站在门口解开大衣的纽扣，里面是一件羊毛旗袍，她弯腰抚平裙角，优雅地缓步进入。
一幅幅字看过去，她神情格外认真，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被她吸引，上前搭讪。
“小姐也喜欢书法吗？”
原野微微一笑，“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还曾经称得上深恶痛绝。
男人被噎住，硬着头皮继续问：“小姐看得这么认真，觉得哪幅最好？”
“我是个粗人，不会鉴赏，但感觉每幅都很好。”原野的假笑纹丝不动。
对方只好讪讪地转移话题，指着墙上的作者简介说：“闻先生真是个天才啊，看这照片真像民国烟雨里走出来的先生。听说他九岁就开始给人当书法老师了。”
原野闻言，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点头呢喃道：“是啊，他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