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牵线搭桥

“师弟愿捐五百两,劝作心意。”

“既蒙师兄抬爱,又何惜八百两家资。”

就这么一会,酒楼之中这七八个家世不凡的内院弟子,已经为了捧场,轻飘飘捐出了接近五千两的真金白银。

这笔钱哪怕此刻还是空口白话。

可陆章也心知肚明,只要散了酒宴,随时都会有底下的侍从们送到金水里的府上。

不可谓不大方了。

可自从破镜阴血,同时开始阴血诸多功法的修行,他积攒的那千两家底就像水一样地流走,陆章才真切意识到为何曲季童、李尤等人要如此不择手段的敛财。

近五千两银子,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倾天富贵。

可对阴血武者来说,也不过是日常药补的开销。

更别说,场中诸人都打得是一劳永逸的心思,此事过后,应该再没机会捞着第二笔了。

要想顺顺利利地破境修骨,甚至踏足铸脏境的武者之巅。

高盈里持续不断地进账和妙手园的功绩才是关键。

徐谷是第一个发现陆章面色僵硬的人,思考犹疑片刻,他未曾像其他好友一般报出一笔人情钱,而是主动走上前去。

“陆师兄,我家在城外还颇有些田产。”

“若是高盈里当真有缺,往后每月间或有余量,也许能稍稍支援一二。”

“你倒是用心了。”陆章牵扯出一副笑容,拍了拍徐谷的肩膀。

已经看明白了诸多师弟的态度,陆章也失却了继续宴饮的心情,随意应付了几句,说了点场面话。

等气氛到了,几个相熟的弟子约好了日后再聚,玉壶缘中再次安静。

孤身一人从玉壶缘中走出来,手上提着一壶未曾饮尽的红桑酿,陆章莫名的有些萧索,觉得这生意敛财一道远不如武道那么直接明了。

原本脑中计划的其余几人。

九条里东边的余家布行、熙和里米铺少爷长春门的范锦,还有些各种场合有过一面之缘的商贾,都一下没了约见的兴趣。

玉壶缘外,董道胖大的身形正悄悄地候着,不远处停着一辆黑架红厢的马车。

看到陆章出来,方才扯着脖子往玉壶缘里头看了两眼,确定其他内院弟子的去留。

“你来这做什么,可是董执事的吩咐?”

陆章心中算了算日子:“我的刀大概没有这么快的吧?”

“没有的,没有的。”董道从袖口扯出一块锦布擦了擦脖颈上的细汗,也不知道大冬天的紧张什么能流出汗来。

“陆头的刀请的是最好的师傅,用的最好的材料,刀身又大,工期指定短不了。”

“陆头放心,刀好了我第一时间就给送去。”

“嗯。”陆章点了点头,一边往金水里陆宅的方向走,一边开口调笑,“你说你,当初在城外药庄还有点武者的样子,自从进了遂平县,言行举止还真的越来越像个杂役执事了。”

“出路不同嘛……”董道苦笑,“我对自己的根骨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看着此刻的陆章似乎好说话一点,董道赶紧追了上去:“我叔父打听到了陆头在高盈里的事情,也猜到了今天陆头宴请内院弟子的目的。”

“噢?董承福有何见教?”陆章驻足。

“叔父说,当初在园中第一次见面时,他曾应承过陆头,若陆头有朝一日能破境阴血,他自有一番生意可以介绍给陆头。”

“如今恰有一桩绝妙的机缘,他让我问问陆头,可还感兴趣么?”

说罢,董道快走两步,伸手掀开了不远处马车的车帘。

陆章怔怔思考半晌,欣然点头上了马车。

马蹄踢踏声中,董道也总算是把这事讲了个清楚。

一直以来,董承福凭借其人脉,遂平县中都另有一番业务。

凡是妙手园,以及一部分其余帮派内的阴血武者,甚至一部分声名远播手下扎实的阳血,为了满足越来越苛刻的武道所需,都需要在帮派之外另找一份空闲的营生。

而遂平县中的许多富贾之家,虽有万贯家资,日常也会给当地帮派该有的孝敬。

但那就像是朝廷的衙门还没裁撤时交的税一样,只是买个方便,不可能一出事就去帮里搅扰。

自家请得起的护院能有一两个阳血镇场子已经不错。

实在是不够用。

董承福就是在这二者之间牵线搭桥,由富商出资换取阴血武者的常年庇护,买上一个心安。

万一遇到搞不定的事情,总能知道一个去处。

“听起来不错,是一个收敛武道资粮的好路子。”

陆章颔首,也能意识到董承福这门业务的必要性:“只是,这和我如今的境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急需的是愿意大面积入驻高盈里的富商。”

“若是寻常富商之流,只是花钱买份供奉,自然帮不上陆头。”

董道笑了笑:“但是前不久涿州府城有一趟商队进了遂平县,商队中恰巧跟着一位涿州城项家的偏房子侄,希望能在遂平县做一番生意。”

“入乡随俗,哪怕是有自家护卫,也打算在城中找一个本地供奉。”

“寻了一圈,就找到了叔父的头上。”

城外富商,空有钱资,或许还有点外地货源,但却没有当地的背景,自然对在何处起步营生没有太明确的要求。

确实最符合陆章的需求。

若是运气好,不仅高盈利的诸多商铺都能重新开业,他每年还能拿上一大笔的供奉。

从马车上下来,二人已经离开了金水里。

缓行几步,拐进了太平里沿街的一家隐蔽茶肆中。

此间茶肆规模不大,莫说和玉壶缘相比,哪怕是当初九条里的福满楼也多有不如。

但却极奢侈的用一条单独的长廊分断隔绝了不同的屋舍,期间还错落种植了各色绿植,初冬时节,秃枝摇曳竟也别有一番趣意。

走进董承福事先定好的厢房。

房中已坐了四人,一个威仪不凡的中年人,靠在木椅靠背上,轻轻转动左手的扳指,正在闭目养神。

左右两侧各坐着一个矮小侍女和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人,正用嘴顶着笔杆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在长桌另一头,董承福已经笑吟吟地坐在那,嘴里说些解闷的话。

两个侍卫穿着的人立定在房中两角。

配合一个一身黑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在陆章进门的一瞬间就投来目光,隐隐有提防的意思。

“嗯?”陆章深深看了一眼那黑袍老人。

在其他人注意到前收回目光,他对今日的这一场磋商又少了几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