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失重感让我猛地惊醒。
这是…哪儿?
我着眼眺望,视线内竟然是看不到水平线的大海,波涛汹涌,如同海兽在水下翻腾。
而脚下是足足几十米深的海面,我顾不上恐高导致的眩晕,连忙环顾周围的情况。
这才发现,我正被腰间的绳子挂在峭壁的凸面处,身体被海风吹得左右摆动,好似铜钟下的钟摆。
左右也是望不到头的陡崖,此时数丈下的水浪正拍打着石壁。
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巨大,而被挂在石壁上的我,却显得如同蝼蚁般渺小。
我努力回忆昏厥之前的事情,突然,大脑像是被针刺穿,一阵剧痛袭来。
我竟然失忆了!
昨天晚上的记忆还在,可是从昏厥到醒来,这段空白期就成了空缺。
我分明记得昨晚玩电脑到很晚,凌晨两点上床睡觉,怎么今天就在大海的悬崖上醒来了?
难道是在做梦?我掴了自己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痛如同火烧,这不是梦!
我费力地抬起头,发现峭壁的顶部离我并不算远,只要伸手就能够到,但身体正处在半空中,连转身都难以做到。
“有人吗!”
“喂——”
“有没有人,救命啊!”
我的呼救声很大,但海风带走了我的声音。
天色阴沉,好像憋了一场大雨,连海面也被映成铁灰色。
多次呼救无果后,我促使自己冷静,仔细找寻能爬上去的地方。
绑住我的并不是普通绳子,而是降落伞。
这就说明,我在昏睡的时候被人从高空扔了下来,有了降落伞我才没有摔死,而是鬼使神差降落在这里。
远处的海面也漂浮着几张残破的降落伞,像墨水上被点缀了几笔彩色颜料。
被扔下的不止我一个人,只是他们倒霉,直接落在海里淹死了。
我攥住伞绳,缓缓向上爬,同时另一只手够到悬崖顶部的边缘,费劲转过身后,松开伞绳,两只手终于稳稳攫住悬崖顶部,使出吃奶的力气爬了上来。
然后解开降落伞,它脱离石壁,伞面被风吹得鼓胀,朝着海面飞去。
结实的触感从脚下传来,但我来不及庆幸,因为眼前的一幕让我更加震撼,甚至忘了呼吸。
目光所及之处,是无垠的绿色平原,远处坐落着若隐若现的山脉,如同无数头巨大的、匍匐的水牛,它们被氤氲的雾气所遮盖。
而山脉下盘踞着数万公顷的森林,森林中似乎还夹着一条河流,两边无尽延伸在雾色中。
其他的景色就看不到了,因为雾气实在是太过浓稠,我所在的位置地势偏高,所以能一眼望向很远。
我又转过身,依旧是那片狰狞的黑色海面,而我在站在高耸的悬崖之上,仿佛处在世界的尽头,陆地被拦腰截断。
这时,手部突然震动一下,这才发现手腕上戴着一块电子手环,表带是不锈钢制成的,紧紧绑在手腕,而且没有拆解的地方,如果没有电锯根本打不开。
现在是16:17分,时间的上面写着数字“1472”
正当我疑惑数字的含义时,手环又震动一下,1472变成1471。
现在没时间管那串数字,我记得昨晚原本穿着睡衣,可现在穿的是平时出门的衣服。
只是后背多了一个陌生的双肩包,它是尼龙防水材质,沉甸甸的,装着很多东西。
我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倒出来。
两瓶没有标签的水,只是其中一瓶颜色偏白,像加了电解粉。
四袋面包、一个苹果、一块手机大小的巧克力——只用无字的锡纸包装。
一碗白色桶面,没有任何字,不知道是哪个厂家的。
侧兜里是一把黑色的折叠军刀。
一个急救包,里面是各种抗生素、消毒液和绷带。
送我来这里的人究竟什么心理呢,扔在这种地方,还给了一些只能活三四天的食物。
而且…你倒是给我一个打火机啊,不然我怎么烧水煮面?
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些,把食物装回去背好,乌云在头顶上盘旋,眼看就要下雨了,得找个避雨的地方。
我平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现在不算饿。
而且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食物千万不能浪费。
我顺着下坡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不远处怪石嶙峋,尽是不算高的小山,那里肯定可以避雨。
脚下的路举步维艰,青草夹杂着石块,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路变得陡峻,没有一步是我自愿的,全由惯性操控着双腿。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脚下的路依旧是斜坡,不过也能看到一些事物。
平原上错落很多此起彼伏的山丘和植物,地势忽高忽低,蜿蜒起伏。
只是它们也在被雾遮盖,迷雾后面的风景还有待探索。
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时,雨便开始变大,竟形成了雨幕。
我只能小跑起来,经过一处丘壑时停下来,它们只有两三层楼那么高,而且没有紧挨在一起的石头,并不能避雨。
再次一路小跑,同时还要顾及脚下,在布满石块的斜坡上绊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雨势浩大,能见度相当低,刚才能看到的景色现在荡然消失。
衣服被雨打透,虽然正值夏季,可这个陌生地方显然不遵从夏季该有的温度,我被冻得浑身发抖,呼出的气体也呈白色。
“这特么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我忍不住骂出声来。
一个多小时后,我找到一处好地方,这是一座小山,无数巨石的盘拥下形成不算深的洞穴,完全可以容身并且遮风挡雨。
我走到洞口旁边,瞥见里面的石壁上竟然映着火光,而且还有人影在攒动。
原来这地方还有其他人,我又惊又喜。
但我并没有立马冲进去,而是从背包里掏出那把军刀,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下,最好不要轻易地抛头露面。
我悄悄走到洞口旁边,往里面探头。
洞穴的中央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架着三把树枝,上面挂着女人的衣服。
一个女人正背对着我,站在火堆前擦拭着身体,她的长发如同海带一样紧紧贴在白皙的后背。
没有衣物遮身的体型犹如海面一样起伏有致。
我并不是色狼,所以并没有继续偷看。
而是快速扫描其他的东西,洞穴并不深,只有七八平米左右,火堆旁放着两瓶罐头和一瓶水。
女生脚下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背包。
这时女生转过身来,火光将她清冷的面庞映成橙红色。
她开始拧干头发,水滴落在碳火中呲呲作响。
对方看上去年纪和我相仿,大概在二十五六区间,个子很高,体态清瘦。
很明显她也被雨水浇透,正等着晾干衣服,可是问题来了,我要什么时候进去呢?
等她晾干衣服我可能都会着凉,可这么贸然闯进去也不太好。
正在我犯难的时候,不小心踩断一根干松的树枝,清脆的声音在洞穴回荡。
女孩儿霍地抬起头,神情突然变得慌乱。
“谁?”
她一把扯下衣服挡住隐私部位,同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准这边。
“谁在那儿!”她的声音紧张又尖锐。
我暗自叫苦,原本想提前给她个心理准备再露面,这下子我倒成了偷窥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