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帝心难测

“永宁郡王，你对朕的处罚有异议吗？”

乾元帝脸色平静如水，淡淡地问道。

“陛下圣明，臣并无异议。”

李云歌摇了摇头，拱手拜服。

他确实没有什么争辩的必要，皇帝已经决定的事情如果不是和自身有着密切的厉害关系否则还是不要唱反调的好。

这就好比大学时候的毕业答辩，答辩答辩只答不辩。

“嗯。”

乾元帝点了点头，又看向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说道：“那众爱卿还有什么想法吗？”

“臣等谨遵陛下之命。”

一众文武百官当然也不敢和乾元帝对着干齐齐附和起来，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这是打算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永宁郡王的处罚仅仅只是禁足抄书，而且禁足又不是在宗人府并且对于李云歌的郡王爵位也没有削减，明摆着是把他放进北苑藏书阁去暂且避一避风头。

“你去吧，用心抄写《神武诫子书》将你的性子好生磨练一番。”

乾元帝挥手说道。

所谓《神武诫子书》乃是大夏王朝开国太祖神武皇帝为教诲勉励其膝下诸位皇子所著，其中蕴含着深刻的修身养性、治学做人的道理，历来被大夏皇室用来教育子孙，是每一位皇子皇孙都熟读的巨著。

“臣领旨。”

李云歌再次顿首，抬头时他又看向自己那几位叔叔善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这几位皇叔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至少他们真的为自己出言求情，于情于理在面子上都要表示感激。

李云歌的亲四叔梁王李元真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其余七人只是微微点头。

其中，五皇子脸色似有些僵硬。

飞快地眼神交流完毕，李云歌也不做过多停留即刻退出了金銮殿。

在经过朝臣队列时，一双双微妙的目光悄然投视过来。

呵。

李云歌心底嗤笑一声，微微扬着嘴角迈出了金銮殿。

刑部尚书徐谦文那帮人他不在意，毕竟死的是刑部的人徐谦文身为刑部一把手肯定是要站出来的。

至于烟雨楼的那一系列勋贵么？

那更没有搭理的必要了。

在李云歌心里，从这些人挪用永宁郡王修缮款项时就已经宣告了死刑。

那只是区区四万两的白银吗？

那是整整四万个响亮的大耳刮子直挺挺地往他脸上扇，是全方位完全的蔑视他。

李云歌走后，金銮殿内一时间竟陷入到了瞬息间的沉默中。

“永宁郡王禁足抄书，清查工部贪腐案子的重任便空了下来，老四，你便替侄儿接手了吧？”

乾元帝微微摇头，漫不经心似地说道。

“儿臣领旨。”

四皇子梁王李元真一怔旋即拱手接旨，其余七位皇子则是眼中流光闪闪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

“嗯。”

乾元帝点了点头，双目似闭非闭。

王东升自是不消多说便会意，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臣有事继续启奏，无事退朝。”

……

李云歌自出了金銮殿之后，便早有个老太监出来带着他前往北苑藏书阁。

老太监名为戴宜白，乃是司礼监秉笔，可以说在宦官中的地位仅次于王东升一人。

他显然是等候多时了，对此李云歌也不感到意外，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恐怕全都在乾元帝的算计之中。

“永宁郡王殿下，北苑藏书阁到了。”

戴宜白欠身说道。

实际上不需要他说，前方那巍峨的阁楼早已印入李云歌眼帘。

高楼古朴典雅，棱边飞檐斗拱，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藏书阁”三个烫金大字，笔法雄健而沧桑仿佛，使人仰望时一股渺小之感油然而生。

“有劳戴公公了。”

李云歌咧嘴一笑，不动声色地往戴宜白身前塞了几张银票。

“我有两位家臣随我入宫如今应是在外等候，劳烦公公替我知会一声今日的情况，让他们莫要心急且先回王府去。”

“殿下不必使这些俗物。”

戴宜白淡泊地摇了摇头，枯槁的双手将那些银票又推了回去，正色道。

“洒家昔年曾受先太子与先赵贵妃恩惠，如今他们虽已故去但这份情却忘不了。”

“殿下的话，老朽会带到的。”

“多谢戴公公。”

李云歌喟然拱手一拜。

人与人的差距的确一言难尽。

“殿下，抄写《神武诫子书》之余也可于藏书阁中多静下心来看看别的书修身养性。整个藏书阁只殿下一人，若有需要可随时嘱咐门外侍者。”

戴宜白别有深意地看了李云歌一眼随即飘身离去，只留下门前的李云歌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这北苑藏书阁。

那位皇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

是要扶我当剑还是竖起来当靶子？

嘶～

真是帝心难测。

心中疑惑的李云歌暂时不去多想，苦笑着走进了藏书阁。

。。。。。。

宫城外，官员侍从等候亭中。

赵云眉头紧锁额头上仿佛凭空多出来个“川”字，涩声道：“狄先生，殿下被禁足于宫内您有什么办法吗？”

“子龙。”

狄仁杰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埋低了脑袋，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周边来来去去的黑影，沉声正色道。

“我们先回王府。”

“好。”

赵云并不是一个莽夫，先前也只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如今反应过来自然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面无表情地带着一众下人们一道返回王府。

永宁郡王府。

正在后花园浇花的雨嫣听见郡王车架回府，心下欢喜随手放下水壶快速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蹦蹦跳跳地赶了出去。

但当她只看到满脸凝重自己姐姐雨灵还有狄先生与赵先生，没有见到郡王殿下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姐…姐姐，两位先生，殿下呢？是不是，是不是和朋友有约前去赴宴了呢？”

雨嫣原本红润的脸庞顿时涌上一层惨白，她两手无力地垂下微微颤抖着，勉强向三人挤出了个笑容。

“殿下…被禁足在宫里…”

雨灵目光一阵颤动，紧咬着嘴唇说道。

“殿下…”

雨嫣目光一阵失神，双腿好像在这一刻没了力气似的整个人颓然地瘫倒下来，但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只是满眼无光地喃喃自语着。

“雨嫣...”

雨灵红着眼眶抱起妹妹，声音颤抖强撑着笑容说道：“殿下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姐姐，我，我...呜呜呜...”

雨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雨灵肩头抽泣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先是中毒昏迷不醒，如今又是被禁足在皇宫里，殿下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九名皇子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打得火热却都还没有伤害彼此，又何至于对殿下一个皇孙下此毒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