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熟悉的味道

“兄长们正醉心于这天籁之音，我们两个不懂音乐之人还是不要煞风景的为好。”

李玄朗淡淡地说道，他倒并非不懂音乐实际上对于音律一道也颇有了解，只不过如今却是没什么兴趣而已。

李云歌深邃的目光在一众叔叔们面孔上缓缓扫视了一圈，只见他们依旧沉浸在赵青璇的绝妙琴音之中，全然没有听见自己与十四叔之间的对话。

“十四叔好手段。”

他微笑着赞叹了一声。

“只不过是通过一点小小的灵力控制使得声音并未散溢，再加上兄长们沉醉音律之中故而察觉不到。”

李玄朗摆了摆手，表情淡淡然地说道。

旋即他又微微侧目似是漫不经心地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道：“不过，终归只是小手段而已上不得台面。”

“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会更简便一些，不过你修为不够还做不到传音只能是我说你听，如此却是不美。”

李云歌轻笑一声，自己这位十四叔天资纵横乃是皇族第一天才这些小手段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值一提。

“尽管此曲的确可称天籁，但却我不太喜欢这赵青璇赵大家的琴音。”

李玄朗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倒是更喜欢军中悠扬的号角与弟兄们齐唱的嘹亮乐章，不过那样的音乐却往往伴随着生离死别。”

“也许夜里还一同高歌的袍泽，天明便阴阳两隔。”

他的情绪变得伤感起来，也不再言语只是自顾自地斟酒饮满一杯又一杯，双眼不知何时又蒙上一层雾气。

李云歌目光一阵波动，凝声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十四叔不必过于忧伤，为我大夏献身的好儿郎大夏子民不会将他们忘却。”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李玄朗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说得好，说得好啊！”

“云歌，我以往不曾听闻你于诗文一道有所钻研不想今日却听得如此佳句，十四叔佩服。”

他的表情有些诧异，既惊叹于诗句又对这令人动容的诗句是由李云歌所说出的而更感到惊讶。

李玄朗虽与李云歌叔侄之间年纪仅相差三岁，但两人此前却是一直没什么交集，他只是模糊地有所耳闻自己这位侄儿颇有些志大才疏且性情冲动，如今听到这诗句一时间却只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十四叔谬赞了，侄儿不通文墨哪里作得出如此诗篇？”

李云歌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这诗名为《国殇》，乃是侄儿偶然所遇的一位先生所作，当时便叹为观止故而记了下来。”

“不知那先生如何称呼？能写出如此诗篇之人当与之交游相浮一大白。”

李玄朗目光激昂，连忙追问道。

“先生名为屈原，不过他早已离开京城云游四方去了，侄儿也不曾有他的音讯。”

李云歌颇为惋惜地说道。

他穿越之前也曾在某点看过不少网络小说，里边许多主角穿越后都会用华夏上下五千年的璀璨诗篇拿出来装逼。

不过李云歌不打算做一个文抄公，像这样随便背首别人的诗并表明作者就可以了。

当文抄公实在是太容易露馅，先不说一个以往完全没有什么诗才的人突然能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不朽诗篇别人会不会怀疑，诗“写”得多了也早晚会露出马脚。

哪怕你知识储备足够深，能记住上下五千年所有经典诗词，别人随便以什么出题你都能脑海中搜寻到相关诗词背出来，却也还是破绽百出。

假设李云歌真做了文抄公，那乾元帝给他出题令他以此次北疆大胜中的雪狼谷一战为主作诗要求必须实写不能代指，任他“满腹诗才”也会当场抓瞎。

到时候先不说丢不丢得起这个脸，单是欺君之罪都够他喝上一壶了。

“是吗？那当真是太遗憾了。”

李玄朗也十分可惜，他是真想与这位屈原先生见上一面同饮一场，请他再为此次为国捐躯的弟兄们再作些悼念的诗文。

“云歌，劳烦你留个心，倘若这位屈先生再回京城时务必知会我一声。”

“自然。”

两人的交谈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席上的一众皇子仍沉浸在赵青璇天籁般的琴声之中，唯有六皇子陈王李元晟的眼皮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随着一曲终了琴声消散，帷幕之后的赵青璇也怀抱着古琴现身，她依旧是如同上一次演奏时那样身穿白裙面容清冷恰如月宫仙子一般。

李云歌深邃双眸中悄然闪过一道流光，面带赞许地看向清冷若仙的赵青璇。

赵青璇，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那股势力究竟意欲何为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自从将所有搜寻到的证据上报给乾元帝后，李云歌相信自己那位皇爷爷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说不定今日赵青璇来此演奏琴曲的密报已经呈在了他的御案上。

“多谢赵大家肯为我等兄弟奏上这么一曲。”

二皇子燕王李元泰和煦地笑了起来。

“能为诸位下演奏，亦是青璇的福气。”

赵青璇淡淡地说道，旋即她那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缓缓移向了十四皇子李玄朗。

“青璇虽醉心琴曲不理外物，但平时最生却最敬英雄。”

“秦王殿下统兵北征亲冒矢石大败胡人联军，一举取得我大夏数十年不曾有过之大胜，拯北疆百姓于水火之间使战火免遭扩散于大夏境内。”

赵青璇面容虽然依旧清冷，但声音中却充满了钦佩。

“如此英雄，青璇当敬秦王殿下一杯，为殿下贺为大夏百姓贺！”

“十四弟，任千金万金挥洒赵大家也不曾与他人饮上一杯，更遑论是亲自敬酒了。”

二皇子笑呵呵地说道。

“是啊，十四弟为兄也是羡慕得紧。”

八皇子也打趣着说道。

“十四弟。”

五皇子颇有些酸溜溜地撇了撇嘴，“你还愣着做什么？”

一时间众皇子纷纷跟着打趣起来，只有李云歌心下暗暗皱眉。

他早就于暗中了解过这赵青璇，这赵青璇走得是比“卖艺不卖身”更高端的路子，对方连“艺”都不卖，只是偶尔为贵客所盛情邀请而演奏一曲。

京城内不少人都想做赵青璇的入幕之宾但却都败兴而归，这位赵大家平时连酒都不曾与听众喝上一杯，而今日却主动提出要向十四叔敬上一杯。

难道真是如同她说的那样钦佩十四叔的英雄事迹么？

恐怕不见得吧？

李云歌心中起疑，但此时也不好说出只是默默旁观着赵青璇的一举一动。

“能与赵大家对饮，也是我的荣幸。”

李玄朗起身举起酒杯，说实话他刚返回京城对这所谓的赵大家压根儿就没什么了解，但从一众哥哥们的话中还是可以听出对方不仅是个琴艺非凡并且格调也颇高的奇女子，故而也出言客套了几句。

他心下也不曾多想，这种事情他早已经习惯了，尽管他已经成婚有了王妃，但以他俊雅轩昂的外表惊才艳艳的天赋与显赫的出身，以及年纪轻轻就立下的盖世功劳，想要给他敬酒的女子恐怕能从城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直排到城南护城河了。

“秦王殿下，请。”

赵青璇一双纤白如玉的巧手捧着酒杯，莲步轻移带着淡淡的盈袖暗香缓缓走到了李玄朗身前。

嗯？

就坐在李玄朗身旁的李云歌也“沾光”闻到了赵青璇那淡淡的体香，心绪当即微微凛然。

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