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起身一跃而下,温壶酒浅尝一口剑酒,发问:“凌云公子,不一同前去?”
顾剑门又是脑袋一疼,“晚辈还是多多观望些为好。”
‘温前辈今天不整一下我,是过意不去了吗?也对,谁让我那不省心的师父惦记上了他的亲外甥呢!’
那些剑客纷纷落在自己心仪之间的剑柄之上,但虽然落脚,留住却也不易。那些同样挑中了此剑的剑客,瞬间就拔出了腰间之剑,去争夺那一剑之席。
高台之上,剑客们拔剑对决,飞起掠下,剑花舞动,点到为止,煞是好看。
这场混乱的对决最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三十柄高山品名剑之上,最后站着三十名剑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不累得气喘吁吁,衣衫褴褛破碎,但无一不面带欣喜。能得名剑,云何不喜?
被打落下台的剑客们有的一脸遗憾,有的懊恼地拿起佩剑就离山而去了,还有一名小童,看着不足十岁,在台上一直站了许久,可最后却被一名年轻女子打了下来,他没忍住,当场就哇哇大哭。旁边王一行摸着他的头:“莫难过,莫难过。三年后再来不就行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那柄剑。”小童哭道。
那年轻女子拿了剑下台,见那小童似乎有些于心不忍,可说要将手中之剑让给他,也绝对是舍不得的。她正为难间,王一行抬起头,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姑娘不要不忍心,他从小在门内受宠,如今受了挫,也是好事。”
女子点点头,便要离去。
“在下青城山,王一行。”,王一行正经问道,“敢问姑娘名讳?”
“天山派,周诗雨。”女子微微回礼作揖。
“我还有个问题,周姑娘,”王一行忽然道。
女子微微皱眉:“嗯?”
“不知周姑娘,可否婚配?”王一行眼睛澄澈。
此言一出,刚刚还有些和气的天山派周诗雨,顿时脸色一变,脸颊澎红,只留下一句,“登徒子!”
然后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走。
王一行耸了耸肩,微微一笑,带着那小剑童也退下了。
站得稍微近些的百里东君正一边听着琴音,一边来一口酒,结果差点呛住。
温壶酒朗声长笑:“这就是剑客风流啊。”
晏琉璃动了动身子,有些阴阳怪气:“真是风流。”
顾剑门好似觉得这是在内涵自己,接下话语,“王道长许是风流惯了,我可没有。”说罢,用手摸了摸晏琉璃的脑袋。
“一会儿,琉璃是打算自己下去露两下,还是打算让为夫去争上一争?”
晏琉璃会心一笑,“那我还是自己去试试吧,反正有你在。”
‘犯规啊,怎么能这么会啊!’
‘顾剑门,你也不会让我有事的吧!’
温壶酒感觉自己和外甥好像有些多余,扭头就要去找百里东君,发现自己的小外甥一直都醉醺醺的,一直在注视场间,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些什么。
‘妹夫信中所说之事,未尝不可,我也想趁早抱个外甥孙啊,小百里!’
不过这么个式的样子,温壶酒开始怀疑哪家小姐能看得上这么个酒鬼。
正在此时,场间琴声忽然再起了,这一次的琴声比起先前的婉转悠扬,要更多了几分激昂壮阔,听着琴声闭上眼,仿佛能看到那沧海浩瀚,千浪迭起,垂天之势,海运之恣。
琴师洛言缕拨动琴弦间,右手轻轻一扫,一柄长剑从琴下掠出,一名穿着白衣的秀美女子从台下跃起,接过长剑开始剑舞。
“琴下藏剑,好啊。”百里东君赞叹道。
洛言缕一边抚琴一边起剑,一曲间,十柄沧海剑已经掠出,共十名白衣剑侍接过了长剑,在台上共舞,最后他们如同先前那场一样,将剑首微微插入台下,然后纵身掠出。
十柄沧海剑,剑柄之上写着各自的剑名。
众人的眼睛变得炽热起来。
“有没有看上的?”温壶酒问道。
百里东君打了个酒嗝,趁着醉意:“我还看不出剑的好坏,只知道沧海之上,还有云天,云天之上,更有仙宫,我自是要最好的!”
温壶酒叹了口气:“你这还想一步登天?”
“少年人理应如此啊!温前辈。”顾剑门接上话来。
旁边的年轻铸剑师忽然开口了:“剑,还是自己取得好。”
温壶酒望了他一眼:“我取了剑,再赠予他,这不合规矩吗?”
“以往几次,倒也有这样做的,但做得都不甚明显。可温先生你并不是剑客,你要是去拿了上二品的剑,就过于招摇了。天下剑客,心中也会不平的。”铸剑师笑道。
“唉,可是我这外甥上去,定然会被打爆的啊。”温壶酒假装漫不经心地瞥了边上一眼。
无双城的天生剑胚,百里东君怕受不了一剑。
还有那王一行是青城山上的臭道士啊,青城山的无量剑法,可不是好对付的。
还有天剑门的少门主,天山派的半步剑传人,都厉害的很,更别说那影剑宗的大弟子了。这些人,百里东君一个都打不过。
可云天剑,从来没有超过三柄,若温壶酒上去代打,那自然除非无双城一拥而上,不然统统毒死,可若百里东君上去自己打,温壶酒勉强能做些手脚,最多趁乱拿下一柄沧海。
最重要的是还有眼前这位凌云公子。
“那一会儿凌云公子打算怎么办?”温壶酒不知为何总想着时不时点两下顾剑门,许是想看这对新婚夫妻的乐子。
顾剑门挑眉,认真道:“自是为博红颜一笑。”
一旁的晏琉璃沉默,但嘴角的笑意和耳尖的红晕不会说谎,顾剑门的情话对她很是受用,她很心悦。
“琉璃,要不你先去试试?虽说沧海之中,未必有适合你的,但也就当作试炼吧!”
这倒是顾剑门的真心话,晏琉璃虽然已经习得自己所传之剑术,但终究没有过实战经验,借此机会,正好让她试试剑术,也让自己一览她的风采。
“好的呢,先生!”晏琉璃又唤出许久未曾出现的称呼,甜美的声音更是少有。
顾剑门会心一笑,伸手摸了摸晏琉璃的脑袋,令人安心,然后躬身将那柄木剑递了过去,晏琉璃抽剑回身,“不负先生所托!”
交谈间,台上已经打得天翻地覆了。
只当剑客们争夺之际,一袭白衣落下,木剑轻点,直刺而去,出剑之人自是晏琉璃,风姿绰约,倒像个一代女侠。
台上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突如其来的女子之中,就连琴音也漏了两拍。
‘琉璃,还真是宝藏。’
晏琉璃一剑既出,迅疾如风,木剑闪烁,脚踏婆娑,身形轻盈,纵使在剑客之中,也是来去自如。
剑花几朵,一湾曲水。
“这是什么剑法!”
“这是何等轻功身法!”
“别忘了那还只是一把木剑!”
“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凌云公子倒是舍得。”温壶酒一眼辨认出晏琉璃所使的剑法是流觞剑,身法是婆娑舞,都是适配女子的功夫。
几番交手过后,晏琉璃剑挑三四人,似乎并不在乎夺剑一事,更像是正在挑战对手,尝试自己的极限,不过很快,她的极限没有达到,木剑的极限便是已经到了。
在最后一剑正面碰撞过后,晏琉璃手中的木剑被劈成两端,自己也被倒飞而去。
顾剑门眼疾手快,向空中一跃,将晏琉璃接住,揽在怀中,不过怀中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正在抽泣,“怎么了?琉璃。”
温柔的声音一直如此。
“木剑,坏了。”有些抽泣。
“无事,一会儿我去替你夺他一柄云天,可好?”轻声安慰,双手将女子怀抱住。
晏琉璃嘀咕着什么,两只手也反抱回去,“哼!”
‘那可是你亲手做的唉!’
“好,回去,我在为你做,琉璃。”
顾剑门已经将晏琉璃带回看台之上,“放心吧。”
抽出左手,轻轻捏了捏晏琉璃那有些气鼓鼓的脸颊上的软肉,“你已经很优秀了,琉璃!”
晏琉璃这才把自己的脑袋从顾剑门怀里探了出来,“真的?”
“当然,我家娘子最厉害啦!”
晏琉璃露出几分笑意,不过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羞意给掩盖过去,‘怎么就......不过也不错。’
顾剑门本来也就打算让自家娘子见见世面,现在倒好让世面先见见她了。
想及此处,顾剑门莫名有些感慨,‘上一世,没有注意过琉璃还有这样的天赋,是我的疏忽了。’
很快,台上就分出了胜负。十名剑客拔出了脚下的沧海剑,笑着往台上走去。
众人比较惋惜刚刚那位白衣女子未能摘取一剑,不过倒是看到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