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重返霁云

陈亭考虑片刻，旋即问道：“何意？”

姚灵儿耷拉下脑袋，好像极不情愿说出这件往事。

“知晓师弟出事后，我心乱如麻，又误听妖言，带着一众弟子，去了边境之地。”

她身子颤抖，内心虽然很是抗拒，但却依旧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若不是师父亲自赶来，恐怕我便不是瞎了一双眼，那么简单。”

“可师尊他，却是浑身筋骨寸断，修为被废，此生只可在床上度过。”

陆瑾看着身旁泣不成声的女子，出声安抚道：“灵儿姐，你也不是成心的，没必要这般自责。”

陈亭点点头，也是宽慰道：“有这株灵芝在，师......你家师尊，或可重塑身躯。”

姚灵儿泪如雨下，数百年的自责在这一刻冲溃了她最后一丝防线。

“谢谢。”

陆瑾小心瞥了眼陈亭，忽然朝着姚灵儿问道：“若是有一日，连那小师弟都回来了，你会不会就不这么自责了？”

姚灵儿一愣，脑袋有些懵，她忍不住去设想那个景象，却在片刻后被满心的责骂声，止了念想。

她刻意玩笑道：“我会抓着他，这辈子都不再放手。”

陈亭目光晦暗，却在视线触及到陆瑾那如星眼眸时，有了神采。

“也许，他没那么怪你。”他缓缓说道。

姚灵儿长叹一口气，心里没来由地畅快了许多，好似压在心间的那些沉闷重担，一下子都已烟消云散。

她紧了紧心神，收拾着自己凌乱面容，许久后，一吸鼻子，恢复了往日那般镇定模样。

“怪不怪的，也不是咱说了算，不过与你们说了这许多，我这心里反倒是痛快了。”

姚灵儿将脸蛋朝向陈亭，细细感知过后，忽然惊喜说道：“若我没察觉错，你可是踏入了武道？”

陈亭也不隐瞒，沉声道：“是。”

脑海中忽然念起一个想法，虽然不切实际，但她依旧想说出口来：

“你......想学太苍凝息诀吗，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

闻言，陈亭眸子一亮，先前加入这宗门，所为的初衷，便是要习得这一经大成，便足矣称为天乾第一武学的剑诀。

如今，总算是有了眉目。

但记忆之中，在这霁云山，除了已故掌门，就独玄清峰首座，对这剑诀明了一二。

莫非是要靠他口头传授自己不成。

“若是如此，再好不过了。”陈亭并未推辞。

姚灵儿面色一喜，急忙道：“一言为定，以你如今的实力，步入内门，易如反掌。”

“等回了宗门。”她话语一滞，声音逐渐细微下去：“可愿加入玄清峰。”

“不愿意也没事，即便拜入他峰，我也会带你去，反正如今的玄清峰已是废峰，没那么多规矩。”

陈亭忽然觉着眼前这女子好似开朗了些，或许是因为自己百年的心结，终于要被解开。

他问道：“姚师姐，可否告知我，是何人传授？”

姚灵儿摇摇头，低道：“即便说了，你也定然不认识，等见了面就知晓了。”

“不过她性子清冷，就算是我，也与她说不上几句话，而且也不能保证她愿意传授个一招半式。”

她将怀中灵芝抱紧了些，皱着眉道：“不过，即便拼了性命，我也会尽力规劝，有她传授，即便是半招凝息诀，都足矣横行天乾。”

陈亭有些愕然，他从未听说过霁云山内，有着这么一号人物。

据他所知，太苍凝息诀与清韵逍遥剑诀都属霁云上乘剑法，但这凝息诀自那掌门陨落后，便已几近失传。

但听她话语，那人分明极为熟悉这古剑诀。

莫非是一尊隐藏于宗门内数百年的前辈。

“那便有劳师姐。”陈亭笑道。

陆瑾看了眼与结界之中截然相反的天色，说道：“方才还是傍晚，此刻却已是清晨，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启程如何？”

另外两人相继点头。

姚灵儿嫣然一笑，“我算是有些知晓，为何宗门在当你陨落后，会这般大张旗鼓。”

“如此天赋，倒着实令人看重，刚好这段时日该是到了外门大比，不知见你死而复生，他们会如何反应，”

陈亭御动长剑，踏身上去，笑道：“该如何，便是如何。”

话毕，三人齐齐化为流光，朝着阔别半年的霁云山，迅速掠去。

——

霁云山

古木参天，苍翠欲滴

山门外，匾额高悬，上书“霁云山”三个大字，笔锋凌厉，气势非凡，好似是被翻新了一番。

刘知凡站在万丈悬崖前，抱臂而立。

不知何时，他身后已是背出了一把墨黑长剑。

“刘师弟，换班了。”

身后传来几声脚步，是两名衣着统一的外门弟子。

刘知凡微微点头，缓缓转过身去。

“两位师兄比得如何？”

闻言，其中一名眉毛细长，身材瘦弱，名为凌风的外门弟子，忽然哀嚎一声，哭诉道：

“咱不像刘师弟你，是真真明了剑法的，上去随意耍了两剑，便败下阵来咯。”

此话一出，他身旁那神情严肃，眼神犀利的少年忽然低声道：“你还好，遇见了一个也不咋会使剑的。”

“我遇见的，可是会点剑诀的，现在胳膊还痛。”

刘知凡淡然一笑，望了眼身后长剑，说道：“学剑嘛，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多练练，总会有进步。”

凌风摆摆手，扬起袖子，露出一道极为宽大的裂缝，“咱不比师弟你啊，自从外门改革后，哪里不是日日习剑。”

“但天赋有限不是，能知晓怎么拿剑，都已是不错了。”

“对啊，刘师弟，说起来，这次外门大比，你定然是名列前三，日后，恐怕得叫你一声内门的师兄了。”

刘知凡无奈摇头，也没有去搭话。

他望向天际，神色忽然有些落寞，旋即摆了摆手，往山门内走去。

见他远去，那凌风忽然道：“哎，你说他会不会对上那王师妹，听说他俩可是一起来的。”

“我也听说了，这要是对上，可有好戏看了，这王师妹的实力，可是连内门长老都赞叹不已的。”

“不过平日里冷冰冰的，从未见她笑过，也就这刘师弟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凌风走到崖前，望了眼浓稠云雾，突然低声道：“但我还听说，这王师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后，便成了这冰山美人的样貌了。”

“这我知道，是那个与他们一同入门的弟子下山之后，传回来了死讯之后。”

话音刚落，两人忽然瞧见，在那遥远天际中，似有几道光束正在不停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