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现在去哪里?”离开孟家别墅门口,司机小心翼翼问。
闻言,霍渊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了。
接下来整个车内便充斥着沉默。
霍渊坐在中间位置,左手手掌撑在刚才孟星回坐过位置上,粗粝指腹反复摩挲着真皮座椅。
仿佛那里还残余着某人留下的温度。
以及淡淡的香气。
勾起唇角,霍渊吩咐,“先回趟家。”
先前阿雯打电话来,说有事要汇报。
估计是他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想到这里,霍渊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慢慢聚集出一抹厉色。
翘起的唇角也一点点绷成直线,那个人他找了十年。
也是拜他所赐,十年前霍渊莫名背上命案,思及此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郁。
眸底幽暗澎湃。
握紧拳头,目光阴鸷看向窗外,霍渊势必要抓住他。
能不能为自己正名不重要,霍渊嘴角再次勾起,抓着那人霍渊另有用处。
“霍先生,到了。”司机说话时,宾利刚刚停稳。
“嗯。”缓缓睁开眼睛,习惯性往孟星回曾坐过位置看一眼,奈何她早已离开,徒留下一丝系念。
回到家,刚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眉头微皱。
霍渊站在门口,轻咳一声。
瞬间,屋内变得鸦雀无声。
“渊哥回来了。”迎出来的人是阿雯,看见霍渊咬着烟,左臂微曲挂着一件外套,斜倚在门口,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提步上前伸手去接霍渊的外套。
“你说有事。”
霍渊根本没给阿雯机会,随口吐出青白烟雾,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臂挂着外套,越过阿雯往里面走。
阿雯怔愣一瞬,讪讪收回手,垂在身侧。
“是。”转身看着霍渊宽阔的背影,唇边漾出一抹苦笑,抬步跟上他的步伐,“有事的。”
刚才屋里热闹应是众人聚在一起吃火锅,知道霍渊不喜欢重口味,在他进屋前,早已将桌面收拾干净。
只是火锅味道难散,此时,就算喷了一整瓶空气清新剂,仍有零星气味飘散在半空。
刺客似的,时而挑战霍渊的嗅觉神经。
众人站在霍渊面前,个个面容严肃。
“都站着干嘛,坐下说。”霍渊随手拖一张椅子坐下。
“渊哥,是我无能,又让那小子给跑了。”说话的人叫洛卡,霍渊在东南亚捡回来的,皮肤黝黑,面相凶狠,身材魁梧,只是个子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左右。
不过,武力值爆棚。
霍渊知道他要找的人能跑,会藏,老鼠似的,什么恶劣环境都能生存,是以,洛卡出言之前,心中早有预判。
“地图。”霍渊皱眉,朝洛卡抬了下手。
地图奉上。
摊在桌面铺开,霍渊按灭刚才含在嘴里那根烟,又重新续上一支。
“吧嗒”,擦燃打火机的人是阿雯。
火苗递到香烟尾端时,霍渊身体明显后撤了一下,视线落在阿雯半垂的眼睫上,慢慢扫她一眼。
毫不掩饰眸光中的厉色。
烟尾顺利燃起一抹猩红,霍渊到底没有当众驳了阿雯的面子。
只是在阿雯收起打火机,嘴角要扬不扬之时,沉声提醒,“你知道我的脾气,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
“……”阿雯咬着唇,眼尾瞬间变红,闷闷“嗯”一声。
霍渊说完便没再管阿雯的情绪,只专心看桌面地图,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做标记。
而后把标记出来的点连成线。
洛卡凑过来,认真看着霍渊在地图上标记的路线,越看心里越惊喜,忍不住激动道:“渊哥,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是走的这条线。”
扔下铅笔,霍渊懒散往椅背上一靠,挑眉看洛卡,但笑不语。
“嗐,那个害人精,要不是渊哥这几年不方便逮他,他还能留着命到今天。如今渊哥重出江湖,看他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洛卡边上,满脸络腮胡子的陈彪如是说。
“渊哥,佩服。”对于霍渊的个人能力,洛卡一向信服。
不过,洛卡追人这一遭,还真是没少吃那害人精的苦。
那小子一旦钻进林子里,猴儿似的,一溜烟就不见踪迹连毛都薅不着。
话音落,霍渊轻哂一声,屈指在地图上敲了敲,“三天后,你去这个地方等他。”
“为什么?”洛卡一脸不解看看地图,又望向霍渊,“这是他最开始待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霍渊并没有作答,而心有成算地勾了下嘴角,“你只管去就是了。”
*
给洛卡布置完任务,霍渊分别听取了达坦,陈彪的汇报。
陈彪:“渊哥,下个月坤沙将军生日,你要亲自去一趟吗?”
闻言,霍渊垂下眼皮略做思忖,还是达坦嘴快,“下个月孟小姐没有比赛。”
音落,陈彪手更快一个巴掌拍在达坦后背,“啪”的一声响彻整间客厅。
“你嘴这么欠呢,渊哥问你了吗?”陈彪惯会察言观色。
霍渊懒抬眼皮瞧过来,达坦便自觉往地上一趴,主动做起俯卧撑。
一边做,还一边委屈嘀咕,“我的意思是想说,趁孟小姐有空,让渊哥带着她一起过去玩两天。”
霍渊在东南亚扎根数十载,经历三起三落,才闯出属于他的一片天地。
而今,霍渊在东南亚产业庞大,且早已脱离了霍檠原先灰色产业链,迈向东南亚首富行列。
是以,达坦觉着霍渊应该加快追求孟星回的步伐。
“别偷懒,替你数着呢,415,416……”陈彪偷瞄霍渊一眼,张口数落达坦。
达坦已然累的像条狗,吐着舌头狠狠剜了狗腿子陈彪一眼,又皱巴着一张脸,向霍渊求饶。
“渊哥,我错了,能不能让我少做两个。”
“哼,”霍渊唇边咬着烟哼笑一声,“可以。”
说着,霍渊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前看了陈彪一眼,用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他,“你监督。”
“保证完成任务。”陈彪一秒立正,回头笑着看向苦哈哈的达坦,狐假虎威道:“998个一个也不能少。”
“啊……”达坦一脸不可置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望着霍渊走向楼梯的背影,哀嚎,“渊哥,真就少做两个呀?”
回到卧室。
霍渊拎起臂弯里外套搭在椅背上,柔软的布料划过空气,须臾,半空飘来一缕熟悉的馨香。
唇角弯了弯。
白天孟星回穿过这件外套,想必衣服上香气是那时沾染。
眸光在外套上流连良久。
转身,刚解开黑色衬衫两粒纽扣,桌上手机突然响了。
垂目瞟一眼号码。
弯身拿起手机划开绿色接通键,冷冷一声“喂”。
“阿渊。”电话那头周美芳情绪激动,隐隐还见些哭声。
远远地还有霍檠的声音,只是说什么听不太清。
等那边声音落地,霍渊淡声道:“您有事?”。
“哦,哦。”周美芳哭声渐收,顿了两秒才开口,试探道:“过两天爷爷生日,你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
“……”回答周美芳的只有一片沉默。
“阿渊,你还在记恨……”电话那头自顾自说着,霍渊眉头蹙起,顺手把电话扔在床上,低头解纽扣。
脸色平静无波,垂下眼皮,卷翘长睫骨微微颤动,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粒粒解着黑衬衫纽扣。
电话里,每一句话入耳,霍渊脸色便沉一分。仿佛风雨欲来时,天空被厚重云层覆盖住一般。
耳蜗断断续续钻进一些声音,“……阿渊,别怨你爷爷……”
胸口起伏幅逐渐增大,眼底暗流仿佛刚经历一场大雨倾盆。
紧捏着衣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再抬眼眸,眼中呈现雨过天晴的清朗,脸色却冷,声音也淡,“我回不回去,老爷子不都照样过生日。”
说着,霍渊弯身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唇边漾出一抹讥诮,“我跟周家恩怨,请您不必再费心。”
音落,霍渊挂断电话。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霍渊扭头朝门口应了一声。
随手脱掉身上黑衬衫,扔在藏蓝色床单上,又拿起一旁烟灰色浴袍穿上。
“嘎吱”一声,门口探进来一颗大脑袋。
是达坦。
“嘿嘿,”还没张口说话,先咧开嘴憨憨一笑,“渊哥,俯卧撑我做完了。”
说完,跻身进屋,手里捧着一本相册递给霍渊,“渊哥,这是孟小姐这次比赛精彩瞬间合辑,请过目。”
接过相册,随手翻看几页,唇边挂着淡笑,“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达坦闻言,讪讪道:“只要不是俯卧撑,都行。”
刚才那一千个俯卧撑,差点要他的老命。
音落,达坦自顾自在黑色单人沙发上坐下,抬起眼皮看一身烟灰色浴袍的霍渊。
“渊哥,你真不考虑带孟小姐去东南亚玩儿?”
垂目瞧达坦一眼,霍渊笑笑,“已列入计划。”
达坦眼珠子豁然一亮,惊喜道:“坤沙将军生日,孟小姐真的会去?”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