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邱瑜交代,孟星回从前厅上二楼,左拐找到第一间房间。
房门虚掩,孟星回疑惑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孟星回不自觉眯起眼睛。
自强光走入弱光里,眼睛有一瞬间仿佛进入了宇宙黑洞,什么也看不清。
只能闻见一股幽幽药草香,以及揉杂在空气里的香草与咖啡味。
这个味道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不自主就放松了神经。
觉得左肩上疼得都减轻了些许。
借着窗帘缝隙透过的微光,孟星回瞥见不远处,墙壁上有一排白色按钮,应该是灯带开关。
她只身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抿唇提步往里走。
抬起手刚准备按下开关,窗边突然涌入一股热风,掀开厚重的遮光帘。
强烈的光线令孟星回突然眼前一亮。
心脏一揪,同时瞪大双眼,这里貌似不是卧室,而是一间浴室。
随着窗帘翻飞,入眼便是一个超大白色浴缸,里面静静躺着一男人。
赤裸着上身,结实有力的臂膀坦然搭在浴缸两侧,脖颈后仰,尖利喉结偶有滚动。
视线上移,当孟星回看清男人那张脸时,心脏犹如刚注入一针肾上腺素,大力慌乱撞击着她的胸腔。
眼睛定格在男人脸上,霍渊两个字仿佛卡在咽喉里的鱼刺,咽不下去,也喊不出来。
孟星回缓步走过去,单膝点地跪在浴缸旁,轻声唤他,“霍渊,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然而,躺在浴缸里的人面色苍白,且一动不动,孟星回心里有些慌。
贝齿紧咬着下唇,抑制着内心颤抖,稳住呼吸缓缓抬起食指放在霍渊鼻下。
手一抖,不小心触碰到她冰冷的唇。
指尖处,探得鼻息微弱。
孟星回眼睫颤了颤,眼眶逐渐变得酸涩。
慢慢咽下口水,自若滋润紧绷干涸的喉结。
“霍渊。”又一声。
见他毫无反应,孟星回便双膝跪地,一只手扶在他肩膀,另一只手附在他手背上,指尖穿过他手掌虎口处,捏住他的手心。
俯身贴近他耳畔,再一声“霍渊,你能听见……”
话还没说完。
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粗犷男声,“小姐,这里你不能进来。”
孟星回吓了一跳。
回头,瞧见一个长相朴实敦厚的男人,一脸严肃看着自己,嘴里还不断重复,“出去,出去,出去。”
“可是,”孟星回转眸看了一眼浴缸里气息微弱的霍渊,刚准备问男人,有关霍渊的问题时,孟星回后脖颈衣领突然被揪住。
“阿奎,你干什么?”达坦刚推门进来,就看见阿奎拎起孟星回的衣领,估计是准备将人拎出去。
达坦一看,这还了得,连忙放下手中捧着的豆绿色热水壶,三两步跑过去呵斥阿奎,“放开孟小姐。”
“孟小姐,他脑子有点问题,没伤着您吧?”达坦一边说,一边弯身去扶跪在地上的孟星回。
孟星回望一眼浴缸里依然双眼紧闭的霍渊,转头看向达坦,“你认识我?”
“认识。”达坦愣了一瞬,都喊出名字了,再说不认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渊哥名下有一个击剑俱乐部,我见过俱乐部里所有人照片,所以我认得您。”
“呼。”达坦一口气说完,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长气。
孟星回闻言,不疑有他轻轻“哦”了一声。
“那,他是怎么了吗?”孟星回从达坦脸上收回目光,垂下眼皮,引导达坦看向浴缸里沉睡的霍渊。
“孟小姐别担心,渊哥有华医生照料,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孟星回想。
跟着达坦往外走,一边走,孟星回一边琢磨。
据邱瑜说,她祖师爷师承一位神秘苗医,医术极为了得,但霍渊面色苍白是真,呼吸微弱也不假,而且看他沉睡的状态,并不似一般人睡着的模样。
反而有些像……
孟星星贝齿紧咬着下唇,默默撕扯着唇瓣,心中赫然觉得刚才躺在浴缸里的模样,和当年她姥爷仙游时一模一样。
所以,在推门进去瞧见霍渊第一眼时,孟星回内心才会如此起伏。
长廊走到一半,邱瑜火急火燎跑过来道歉,说:“不好意思星回,刚一时情急,把房间地址给说反了,你没事吧?”
“没事。”她能有什么事,就是差点被大力士从房间扔出来而已。
不过达坦说大力士脑子有问题,她也就不便再去说什么。
孟星回看病的过程极短。
老顽童也就看了看片子,伸手捏了捏她受伤的肩膀,“姑娘,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待我开点外敷药贴你带回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真的?”孟星回闻言,喜出望外。
“啧啧,小姑娘还不相信老夫?”说着,老顽童抬眼揶揄邱瑜,“小徒孙,你是不是又给人误判了。”
“嘿嘿。”邱瑜讪讪一笑,小麦色皮肤上难得浮现一抹红晕。
孟星回见了,嘴角向上弯了下,邱瑜如此娇羞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
刚准备开口打趣,老顽童突然语气凝重“咦”了一声。
孟星回和邱瑜的视线双双被吸引,转过头来看着他。
只见他皱着眉,看了邱瑜两眼,“不是叫你穿裙子,怎么没穿。”他还等着霍渊什么时候醒了,推他小徒孙出去惊艳亮相。
话音落地,邱瑜脸色变了变,尴尬地舔了舔唇,忽然伸手拉着一旁孟星回起身,两人并排站着。
邱瑜一本正经道:“祖师爷,您看看我俩,仔细看看。”
“看什么?”老顽童被他小徒孙弄的一头雾水,脸上懵懂的表情似孩童一般,望着面前两位姑娘,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怪尴尬的。
“祖师爷,您说非让我穿裙子干嘛?”邱瑜苦着一张脸,“他们都说我性格像张飞,难道您愿意看张飞穿裙子?”
说着,邱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老顽童想象的空间。
而老顽童似乎也被邱瑜的话打动,在自我想像里遨游一圈,还不忘打了一个寒颤,内心瑟瑟发抖。
貌似,张飞穿裙子这事儿,有那么点让人心里不适。
等老顽童想象完,邱瑜接着说,“您再看看我是身边这位,人靓,身材好,她穿裙子才好看。而我穿那跟套了一条口袋在身上有什么区别。”
这……
邱瑜一席牢骚发完,老顽童默默闭上眼睛,刚准备出言安慰自家小徒孙,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达坦急切的喊声,“华医生,渊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