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何谓“魔”

翌日清晨,便开启了为期一十四天的授课,这一轮新加入缉魔司队伍的,都是一些六合境的年轻人,不少人还是大家族的嫡系子女,这些大家族早早就确定了继承人的人选,同样天资卓越的其他子女,有的便送了过来。

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主动要求过来的,为的就是证明自己。

危险?年轻时不搏一搏,等老了再搏吗?

想要快速晋升,除了战场便是缉魔司,缉魔司再危险,也比战场上存活率高多了。

授课是在东北方向的松苑学堂中,学堂半年才开放一次,天不亮就早早的有人来打扫的干干净净。

学堂最前方是一处凸起的教台,台上放置着一张长案和一块蒲团,那里是授课教习所坐的位置,教台往下,摆放着两排蒲团,丁川数了数,可以坐十二个人。

此刻,已经有五六名男女选好了位置就坐,第一排离教台近些,总共六个位置,只剩下了一个空着的。

丁川在第一排仅剩的那一个位子坐下,反正在场的都是些生面孔,索性闭目养神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其中一人正是昨夜丁川在走廊中碰到的虎皮巨汗。

那巨汗叫巫宝山,今天换上了一身特大号的苍狼服,但由于身材过于魁梧,即便是特大号的苍狼服,也感觉像是随时会被撑裂开的样子。

巨汗左边跟了一个长得白净白净的胖子,右边跟着的则是一个双臂长过膝盖的瘦子。

“巫老大,第一排好像没有位置了。”

巫宝山环视一周,目光在丁川身上停滞了几秒,便直奔而来。

正在打坐的丁川神识外放,感知一只蒲扇大的手向肩膀上搭来,肩膀一扭,闪过身去。

巫宝山脸上略显惊讶,抬起的手不自然的转而摸向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道:“刚才我出门办点事情,你这个位置我先前坐过了,让一让吧。”

“我坐的时候可没有记号。”丁川面无表情道。

巫宝山竖起寻常人拇指般大小的食指,朝着地上一指按去,大理石铺就的地面现出一道深深的指印。

“瞧,有记号的。”

方才众人都没看清他是如何使劲的,好似指头轻飘飘一落,地上便出现一个坑,脸上均带着惊讶的神色。

原来纯粹是来找事的。丁川缓缓转过头,冷冷的盯着他。

不过,还没等丁川出手,但见一道金光乍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巫宝山拖到了后排空着的蒲团上。

教台处有清雅的声音传来:“巫宝山,下一次可就不会这么轻饶过去了。”

丁川回过头去,讲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着胭脂淡妆的女子,青色的衣裙被一条腰带紧紧竖起,曼妙的身材凹凸有致,胸前的两抹雪白挺拔如峰。

尽管她眼神还算平静,但丁川还是读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像是在克制,或者说是在节制。

回忆起小册子上的内容,这第一天的述魔课,由一位叫王漱的教习讲述。

“王漱,研魔院资深大学士,研魔院特等贡献获得者,为了更近距离的观察魔,曾长期深入一线险地,著有多部论魔经典。

看简介还以为这王漱是个老太太,没想到竟是一名看起来年轻婉约的女子。

向来蛮横无理的巫宝山此刻也表现的老老实实,向王漱拱手灿笑道:“好好好,王教习说啥俺都听。”

“王教习好!”

“王教习,在下失礼来晚了!”

......

门口又先后进来几人,纷纷向王漱打过招呼,就近找蒲团坐下,余下的蒲团很快就被坐满。

王漱将裙摆一收,端坐于蒲团之上,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微停,缓缓开口道:“我是研魔院的王漱,这第一日的课程,就由我来和诸位共同探讨探讨——何谓魔。”

何谓魔?人们面面相觑,心中默默在组织语言。

“乱我神州者为魔,屠我人族者为魔!”

洪亮的声音来自于一位身材修长矫健的男子,男子五官虽谈不上英俊,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瞳孔隐含金光,看谁都显得极为聚焦。

王漱轻轻摇头:“陈泽蛟,你说的意义过于广大了。”

“魔是一种先天之恶,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丁川扭头向最右侧的身影看去,出声之人头颅高高扬起,发丝像是天生的自来卷微微弯曲,虽坐在第一排的最右侧,但肉眼看去,有种刺目感,犹如天刀出鞘,锐不可当。

令他微微出奇的是,紧挨着他的黝黑汉子如老僧入定般端坐如钟,全然不受其影响。

“聂缺所说与我的意见算是比较接近了,不失为一种解释。”

“教习的意思是,您也没有正确答案对吗?”一名容颜姣好的女子嗓音清甜,令许多男人侧目。

“其实都只是推论罢了,要想知道真正的答案,除非问一问那天上人。”巫宝山壮的像头熊一般,小小的蒲团被压在身子下边完全看不见了。

“虽然都只是推论,但最接近真相的推论一定有着令人难以反驳的道理,难道不是吗?庄雪。”

“研魔院的工作便是充当一只手,将这幅画卷一层层的揭开。”

“虽然尚不清楚魔临的具体细节,但——大致的情况我们已经掌握。”

说到此,王漱面容一肃,“接下来讲的内容你们听好了。”

台下人脸上皆露出动容之色,身形微微前倾,凝神静听。

此刻的松苑学堂中,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魔,因秽念而起,逢劫而出。”

“魔,是阴谋失控的产物,自极西而来。”

“魔,将人视为死敌,与在座的各位不死不休!!!”最后喊出的休字几乎破音,喊的是那般声嘶力竭,充满了浓郁的主观情绪。

此刻的王漱,哪里还有刚见面时的清雅,双眼中涌现出浓重的狂热与恨意,台下的众人包括丁川自己都听的直皱眉头,一时间无人吭声。

她授课竟这般的夹带私货?

“为何大圣山山脚的海拔近三年来不断在升高?那是无数人手拉着手,骨连着骨筑起的骨榇阶梯!”

“为什么人们站在阶梯上会不自觉的悲鸣?因为脚下踩着的,是我们数不清的同胞血肉!”

“你们能想象同胞的骨粉在风中四处激荡时的场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