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巷上街之后,菲奥娜仍旧沉默寡言,但却总会在不经意间驻足,观察店铺橱窗内的商品,西格德也在这时候知道了些内幕消息。
她大概率和自己一样是个吃货,因为驻足的店总是些食品相关的铺子。
按照计划,两人来到镇上的冒险者协会,西格德想在这边用哥布林耳朵和食人魔手指换点钱。
推门而入,尽管披着斗篷掩盖身形,两人并未因此得到过分关注,冒险者之中的怪人多了去,不差这一两个。
他径直找到柜台:“我要换取赏金,哥布林。”
“哥布林啊...”柜台人员有点爱答不理,“放这里吧,我给你换。”
为确保人类的生存空间,哪怕没有专门委托,用怪物的身体零件作为凭证,往往也是能换到钱的,特别哥布林这种繁殖力强,还能跟人类争地盘的杂兵怪,冒险者协会常年设赏金,就是碍于经费所限,赏金高不到哪里去。
赏金是按阿斯铜币算的,折算一下,杀一只哥布林的赏金可以在这边换不到两只兔子。
考虑到哪怕是杂兵怪,这也还是种跟人类青少年男性力量差不多,成群结队且持械的生物,强者看不上这点钱,弱者嫌危险系数高,有关这类怪物的常设悬赏一直都很尴尬。
柜台人员以为西格德就是顺带换点钱,但当他拿出那堆哥布林耳朵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几大串满满当当的哥布林左耳,看上去有差不多三百个。
前台一下直起身子,开始认真起来。杂鱼归杂鱼,杂鱼多了也挺恐怖的,哪怕一个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小队,装备特制的炼金道具,也未必能在三百个虎视眈眈的哥布林围攻下完整逃出来。
“都是你杀的吗?”
“还有我妹妹。”西格德指了一下身后四处观察协会情况的菲奥娜。
前台长出口气:“你做的很不错先生,为民除害。能留下你们的名字吗?我们会记下你们这次的功劳的。”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当做好事不留名,但身为诺斯人的部分却告诉自己,他无法拒绝留下荣誉这种事情,而且大丈夫应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他最后眨眨眼说:“西格德.沃尔松格,后面那个是我妹妹西格妮。”
沃尔松格是他母亲的家族名,曾经是在诺斯人当中很有名望的高门大族,不过现在已经濒临绝嗣,他母亲亚丝拉琪差点成为最后的沃尔松格家族成员。
为表尊敬,让这个伟大的家族继续传承下去,他父亲拉格纳特别让西格德跟随自己母亲的姓氏,所以说他姓沃尔松格也没多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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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布林之后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怪物碎片,西格德没全拿来换钱,而是剩下一些避免太招摇。从那边换到钱后,第一步是去购置衣服,两人内里穿的都是精灵缝制的衣服,风格跟当地迥然不同。
这些都忙完,西格德开始带着菲奥娜去干正事,也就是确定各种物资的价格。这个过程西格德没什么表示,反倒菲奥娜显得有点郁闷。
“你说一枚诺斯金币等于十枚第纳尔银币,按这边的物价算过来,我找那些村子采购,普遍贵了五六成。”
“所以我说,那些人不一定可靠,以后就不会这样。”西格德安慰对方。
不光是采购,菲奥娜还代表精灵们给这些村庄提供保护,说实在的没让他们交保护费就不错,贪墨庇护者的钱财,比例还这么感人,在西格德看来远非小事。
菲奥娜有些担忧:“过去的事情可以先不提,现在还有件麻烦事,粮食怎么解决?因为战乱粮食涨价也就罢了,我们需要人手把粮食运到村子去。”
“这一趟可能要出去半个月,我在别处有些绝对可靠的弟兄,找他们就行。”
“原来如此。”菲奥娜恍然,也不再深究。
接着,西格德投其所好,请对方在镇上吃些东西,只能说她的食量实在让西格德有点汗颜,别看吃相挺文静可爱,但吃饭的速度可一点不慢,看到后半段,西格德光看对方吃都感觉有点饱了。
看向菲奥娜推给自己的炖菜,西格德顶着对方乐于分享的眼神勉勉强强吃了几口,落得个不饿就行。
小插曲之后,两人在旅社休息一晚,转天一大早就离开镇子,然后在附近的农庄购置两匹状态还不错的马,骑上他们就往战争爆发的区域赶,西格德认为自己“绝对可靠的弟兄们”就在这里。
一开始还好,省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偶尔碰到做生意的商人脸上也是忧心忡忡,但后来完全不是这样,难民的数量越来越多,而商人的数量则开始锐减,最后省道甚至都被这些难民给挤满了,不可能逆着人潮骑马,两人只能从省道下来从边缘过去。
难民们见两人的穿戴整齐,也不像挨过饿的人,便经常凑过来乞食,再后来还有想抢劫的情况发生。
西格德跟菲奥娜能轻松打发走他们,但久而久之也是不堪其扰,只能再绕绕远路,避开汹涌的人潮在晚上走野外行进。
沿途的驿站自然是早被洗劫一空,一路上两人遇到的城镇要么一片混乱,要么进入闭关锁国状态,也不像是能接待外人的样子,两人也就没给自己找麻烦,就这样风餐露宿过了三五天,他们终于来到交战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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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此的时间正好,此时此刻正在进行一场攻城战。进攻方是起义军,而防御方则是罗莫斯人的军队。
只是一处小镇,不过这个世界由于有魔法存在的缘故,搭建城墙要简单很多,这种不算大的聚居地都可以有自己的城墙防护。饶是如此,城墙高度和厚度都不怎么样,大概四米高,不到两米厚。
现在双方陷入胶着,进攻方的起义军人数虽多,人员质量却是参差不齐,装备水平也很低下,又没什么重型武器,只能在仓促之间拼凑出来粗制滥造的云梯和攻城锤,然后一点点用人命去磨。
守城方的罗莫斯人数量不占优势,但却装备精良,同时拥有大量的弩炮、投石车和炼金武器,火力十分猛烈,依靠城墙防御的话,至少在弹尽粮绝之前,这个由正规军驻守的镇子很难被攻破。
西格德又在原地观望一阵,菲奥娜也没出声催促,好久之后,他终于捕捉到了自己想看见的画面。
一队全身重甲的步兵推着卖相好很多的攻城锤抵达战场,为首的战士打着黑底红线条的渡鸦旗,除了那些让人搞不懂的亚人种族外,唯一使用渡鸦旗的势力就是诺斯人。而不同配色画法的渡鸦旗则代表了不同的诺斯领主,这个样式的渡鸦旗只有一伙人敢用,那就是自己父亲拉格纳.罗斯布洛克的手下。
他自信满满地指着那群人:“看吧,那就是我们的帮手了。”
菲奥娜难得用怀疑的语气同西格德对话:“你所谓的绝对可靠,是指的雇佣兵吗?”
她的确有些缺乏常识,但不代表一点常识没有,雇佣兵在人类世界往往代表着不靠谱,在大众这边的口碑甚至还不如冒险者,毕竟冒险者虽然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却往往是孤狼或者小队行动,顶多也就毁约、黑订金、抢劫盗窃。而一大群有组织的雇佣兵们能做出来什么那就不太好说,屠城甚至更糟糕的例子也有的是。
“我的朋友,在雇佣兵之前,他们是我父亲的手下,领头那个说不定是我哪个叔叔伯伯,找他们比找本地人靠谱多了。本地人背叛我们不一定有成本,这帮人要是敢对我不利,相信我他们绝对不会有好处。”
西格德知道,自己离家出走之后,老家那边肯定会派人找自己,自己在边境省这边名声这么响亮,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但他们也没有能直接找到自己的办法,只能在这边耗着,一队有组织有纪律的精锐士兵留在阿利安大陆。当然会引起当地双方的注意,起义军很可能会招揽他们为雇佣兵,而罗莫斯人那边就不太可能,毕竟自己和罗莫斯人似乎结仇了。
自己太懂诺斯人的脑回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都快闲出鸟来了,有架打还有钱捞,顺便还能找人,这差事挺不错”,领头的绝对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们不会去马坦萨斯之类的大城市参加绞肉战,只会浅尝辄止到小城镇打打秋风。
果不其然,现在这些人就被自己撞见,在耶梦加得的任务完成前,回家当然是不可能回家的,可借用一下这些人的力量也很不错。
这些人和自己的家族被血脉、文化、信仰、政治、利益牢牢捆绑在一起,在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就是自己最靠谱的那批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