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的时间经过也不知道多久,西格德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他挣扎着直起身,在头顶约莫一米的地方摸到岩壁。
全身上下都剧痛无比,身上应该有多处骨裂,另外还有一条胳膊断了,他的状况很糟糕。不过好说歹说,他现在还活着能喘气。
魔力运行仍旧通畅,西格德用出一个光照术好让自己看清周围环境。头顶是一块完整的岩石墙壁,上面还有矮人们那庄严肃穆的先祖雕塑,应该是矮人们用魔法构造出来的东西,墙壁由一整块巨岩切削而成,不是用石砖垒出来的。
现在这块巨岩正好跟旁边的岩壁构成一个夹角,西格德倒在夹角里面侥幸没被压死。
这是他为数不多感谢矮人们匠人精神的时候,幸亏没图省事用砖垒,否则墙受力一散架,西格德大抵是挂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表情。
“这我都没死,嘿嘿嘿,命是真硬。”
在他正开心的时候,却从不远处传来啜泣的声音。循声看去,似乎完好无损的莉迪娅正缩在角落抹眼泪。
她之前经常拿来炫耀的龙语魔法现在已经失灵,因为要在不同形态之间相互切换,普通的衣服会直接被扯碎,所以她日常穿着的衣服也是用魔法编织成的,魔法失效,衣服自然也就跟着失效。
现在西格德总算能收到点儿福利,看到的是个一丝不挂的人,环境灰扑扑的倒是没什么香艳气氛,不过莉迪娅也没对西格德的视线做出反应,只是在自顾自地埋头痛哭。
人和人之间不能一概而论,有人就是心大,有人承受刺激的能力则确实相对较小,现在的环境应该说挺绝望的,被活埋在乱石堆下面,状态也都有很大问题。在西格德看来只要人活着就是诸神保佑,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在莉迪娅看来这种死局就让她有些心灰意冷,内心被绝望逐渐侵占。
又不是没见过,而且在这种时候西格德还不至于被小头支配大头,人性本能看两眼也就得了,随手扯下自己身上看上去稍微干净点儿的布料,用能力将它放大到毯子的尺寸后,西格德用完好的那条胳膊将布料丢给莉迪娅。
发力的时候也是痛得要命,西格德判断自己的战斗力折损非常严重,看上去莉迪娅的身体状态还不错,已经不是之前那副被搜肠刮肚,半生不熟的样子,自己想离开这里到安全地方去的话,得和对方通力合作才行。
“我个人建议你先别哭了,这不是还没死么?现在你还能呼吸,这就说明我们没有被彻底埋死,堆在我们脑袋上的东西应该不多。有哭的时间,我们不妨想想对策,脑袋顶上这块石头还不知能坚持多久,你说呢?”
莉迪娅抬头瞥了西格德一眼,然后用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继续开始埋头啜泣,只能说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自己想的还要脆弱一点。
他也不着急,给对方发泄情感的时间,开始摸索自己身上残余的物资。
挺倒霉,装有从精灵那边带来的生命之泉的扁壶在打斗过程中就被彻底拍瘪了,里面只有壶底还余下三四口的量。
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也报销烂掉,没剩下水,那点儿生命之泉是他身上仅存的水资源,关键自己的复制能力还不能用到生命之泉上面,自己目前没法解析过于复杂的物质。
不知道昏过去多久,其实他已经感觉口干舌燥,勉强呷了两口,将剩下的生命之泉继续储藏在壶里。现在疗伤都是次要,先保证自己别被渴死再说。
另外自己携带的肉条干粮倒还完好,顶多就被蹂躏的有点埋汰,有复制能力还不用担心食物短缺的问题。
除此之外,他没剩下多少物资——一截短小的绳索,一把用来剥皮收获战利品的狩猎小刀,没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活动一下腿脚,应该是勉勉强强能走路,当然一瘸一拐肯定免不了,能移动就比寸步难行更强。
折腾十几分钟后,视线转到莉迪娅身上,她现在稍微安静了些许,只是还在时不时吸鼻子,西格德觉得时候差不多,便开口和她交涉。
“我能凑近点吗?这样说话声音太大,我怕外面还有没死绝的恶魔发现我们。”
莉迪娅总算有了些正面反馈,她抬头看了西格德几秒钟,然后点头认可。
西格德几乎是蛄蛹到对方身边,速度极其缓慢,莉迪娅自己看不下去,挪挪屁股坐到他身边大概半米的位置。
“多谢了,腿脚受伤有些不便。谈谈正事吧,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又是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必死无疑呢。”他压低嗓子说话。
“现在其实跟死了也差不多,”莉迪娅表情苦涩,心态也比较悲观,“我比你早醒一小会儿,至于我为什么能在战斗中活下来,这要归功于我们巨龙强大的能量生成器官。”
莉迪娅的声音也有点沙哑,不过看她状态算是还不错,在她的讲述中,西格德大概明白事情的情况。
巨龙相比大多数物种来说有显著优势:他们有专门的魔力反应器官,吐息正是因此而形成。
这个器官的核心是一颗水晶,水晶的作用有些类似于他们的第二颗心脏,内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同时也可以调配全身的魔力流转,这是巨龙魔力量巨大的关键所在。人类将这部分工作交给大脑和心脏,兼职的器官效率终究是不如专职的高,两者之间有云泥之别。
先前莉迪娅在和那蝠翼恶魔对战的时候,选择将这个水晶石的一部分暂时分解掉,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力量。
东西的输出功率确实很高,莉迪娅最终还是杀掉了蝠翼恶魔,不过她自己也是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
动用后备隐藏能源不可能毫无代价,正常情况下莉迪娅也最少伤筋动骨,修养几十上百年才能完全恢复元气,这次的情况更是难上加难,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状态。
受到重伤之后,莉迪娅进入假死状态,身体的一部分机能仍旧在自主发挥作用,有些类似人在饥饿时候体内发生的自噬现象,莉迪娅的身体开始主动寻求能量源帮助身体恢复,巨龙体内最璀璨耀眼的能量源,当然是那颗心脏一般的水晶石。
结果就是,水晶石被莉迪娅的身体主动消化分解掉,其中蕴含的力量将她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但莉迪娅这样一来几乎相当于心脏残废的人类,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以后很难使用魔法。
跟人类还不太一样,人类本质上不依赖魔法也能活的下去,巨龙就是一种纯粹的魔法生物,没有魔法支撑的话,普通巨龙连用本体飞行站立都有些困难。
巨龙们聚居的龙岛上肯定有应对这种问题的神医,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说,莉迪娅暂时是废人状态,比普通人类肯定强一些,但考虑到她的作战经验,她不会比一名二阶入门的战士类冒险者强很多,对付最下等的那些劣魔都汗流浃背的一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