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战前规划（二合一）

萨姆这话汉弗莱不甚在意，但是却说到了卢恩心坎里了，这是他最关心的事，原本以为愚蠢的西里斯根本看不懂形势，自己几次三番的建议都被他打了马虎眼，没想到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

见汉弗莱一脸不知所然的样子，急迫间冲着萨姆开口问道：“尊敬的先生，不知道这打仗跟我们兄弟有何关系。”

卢恩做了易容，又刻意改变了声线，此刻楼中昏暗，又是汉弗莱亲自带的人，萨姆自然没有过多怀疑，此刻谈兴大起，见有人当“捧哏”自然兴致勃勃的解释道：“那可太有关系了！”

“弗昂斯刚跟亚瑟王国停战才过几年，这又要跟莱恩公国开战，查理六世那个疯子肯定又要亲征，这仗可是要在北境打的，征发民力调配军资，多半都得从锤铁城这儿出，这得花多少钱？”

卢恩知道，这个时代封建领主虽然不用交税，但是却有义务为国王打仗，这可是封臣义务除非你有胆量跟国王叫板，不然是不能拒绝的。

与穷困的小领主为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指着军功捞好处不同，像锤铁城这样王国内数一数二的富庶领地，又地处边境，平日可没少与莱恩公国做买卖。

这一仗打起来，无论输赢都是吃亏赔本，连吆喝都轮不到自己，守财奴西里斯如何愿意，但作为王国第二大家族，国王的命令他听是不听？除非他想造反。

卢恩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猜出了西里斯的打算，“所以你们已经联络了莱恩？伯爵想要……”

萨姆提前打断了卢恩的话，眼神中满是红光，兴奋的说道。

“诶！我什么都没说！但只要事成，凭借着罗兰家族在王国的影响力，还有王后和王太子在，这弗昂斯今后是谁说了算？你们兄弟几个的通缉，还不是伯爵大人一句话的事，好生为伯爵大人效力，这是你们为数不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次当真是给了卢恩一个深刻的教训，再也不敢自诩穿越者带着天生的优越感轻视这帮贵族了。

能混到他们这个地步的，哪个不是人精，西里斯竟是打得跟自己一般的主意，而且他的野心可比自己还要大啊！

是了！自家煤矿生意虽说赚钱，但是此世道路情况这么差，自己这生意最多也就覆盖周边几个领，这收益上限至多也就几百枚金币，他锤铁城的生意利润数十倍于自己，再加上可以通过收税压榨自己，何必为了自己这点小买卖大动干戈？

如今看来买通汉斯兄弟对自己下手不过是西里斯或者说罗兰家族的一步闲棋，纯粹就是给汉斯兄弟下的投名状罢了，除了惦记自家领地上的那点利润，更多的也是想提前拔除自家这个作为北境唯一国王直属封臣的钉子，好便于他们后期行事。

不过，自己虽然小看了他，但他也小看了自己！

原本还觉着自己手段下作了些，如今再看大家都是一丘之貉，那就连最后的心理包袱也卸下了，倒是要看看谁的手段更强。

萨姆能说出这些来，卢恩还是信的，别看这件事如此紧要，但是这个时代行政效率就是这么低下，能商量处理这等机要事务的除了利益相关的家族中人，也就是跟随多年的仆从管家了。

自己除了穿越者这个最大的隐秘，其他的事情也都是要告知老谢特的，很多事情也是他在帮着自己安排筹办，自己都是如此，西里斯又怎会例外。

能打探到这样重要的情报，卢恩还得感谢汉弗莱！

若非他们兄弟几个臭名昭著，绝无可能跟王室有半点瓜葛，又确实能力非凡，关键时候能出大力！西里斯干的是叛国大罪，用人心切下只能招募这等悍匪，不然这等紧要之事又怎会轻易泄露出来。

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西里斯一个小小伯爵就能定下的，必然是罗兰家族筹谋已久的事情，卢恩虽然谈不上对萨兰王室有多少忠诚，但是罗兰家族算计都打到自己头上了，自然也无合作可能。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反正自己要控制锤铁城，无论如何都会得罪罗兰家族，如今知道了他们有更大的打算，反倒是可以借此来操作一番，遥控别人当城主总归不如自己当来的爽！

对手不过是从西里斯这个小伯爵，换成了厄修斯这个罗兰大公！

反正早晚都得碰上，要干就干把大的！

卢恩在座位下轻轻拽了拽汉弗莱的衣角，汉弗莱才醒悟过来，答复道：“明白！明白！我兄弟一定配合，不知先生还有何交代？”

萨姆见自己画的大饼奏效了，也颇为满意，笑着继续道：“你们先安顿好，保持联系，之后会想办法把你们几兄弟安排成伯爵府护卫，到时候听命办事即可！”说着让守卫送来一大袋钱，递给汉弗莱说道：“200枚银币，算是这次的酬劳。”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汉弗莱看着鼓囊囊的钱袋眼热不已，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心中又是一阵悲凉，给卢恩打了个眼色让他收好，强装作一副开心的神色说道：“谢谢伯爵大人了！我们兄弟一定好好办事。”

“如此便好，那就先这样！有消息会送到这里的，你们时刻留心着点，这阵子应该就会有安排下来。”萨姆又交代了几句才带人离开。

卢恩和汉弗莱也未停留，两人故意绕了一大段路，直到确认没有被跟踪，才回到上城区的宅邸。

卢恩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一进房门就叫来老谢特和嘉文把此番经过讲明，针对后续之事谋划起来。

嘉文听罢，满脸义愤填膺的扶着剑柄愤声道：“我这就去弄死吉娜那个婊子，父亲不过是个勋爵，竟然敢图谋我河边地，给了他豹子胆？”

卢恩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强忍住才没吐槽出来，嘉文果然是个人精啊！要报复你咋不去找罗兰家动手呢？一个连采邑都没有的勋爵，还用得着你一个骑士亲自出手？

算是被他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柿子捡软的捏！

不过自己手下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卢恩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嘉文已经算是矮子里拔将军了，最起码忠心还是有点的。

“男爵府上下都是我们的人，夫人翻不出什么风浪来，骑士长大人不必如此，还是先做好这里的事，河边地不用担心。”老谢特也是看不惯嘉文的做派，出声回应道。

“嗯！没错，六天后的礼拜日赫尔曼那里就要公开发卖‘赎罪卷’了，明日城中就会开始宣传，嘉文你那里的人马准备的怎么样了。”卢恩接着老谢特的话说道。

嘉文也就是表下忠心，河边地的情况他比谁都知道，一应军政大权都在少爷手上，只要少爷没事，就是男爵本人自己出面也翻不了天，听到卢恩询问，赶紧正色回复道。

“少爷，这几日属下前后已经安排了百人进城，家眷都已安顿好了，就等少爷吩咐。”

卢恩点了点头，这百人队伍可是卢恩除了打火匣外，最大的武力保障，都是当年大疫时救下的流民，这几年来跟着自己在河边地，先是开垦荒地，铺路挖井，后来又开矿贩煤，一路勤勤恳恳算得上是自己的核心班底。

“很好！调动起来吧，赎罪卷开卖后，教会就该招工了，到时候都安排进去。”

这可不是征召的农民兵，是卢恩按着后世募兵制弄出来的半职业军，虽然由于人力资源太过紧张，暂时还不能设置常备军，但早在两年前就安排嘉文开始训练这帮人。

不但给他们分田赏银，先后都给安排成了家，这两年开矿以后，以他们为主力成立了安保队和监工组，今年又刚给了分红，俱是与自己一荣俱荣一损既损，绝无二心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的主。

嘉文为人或许市侩了一些，但是打仗的看家本领却是不差的，卢恩挣来的钱半数都消耗于此，每周两次集训，伙食都是统一安排，武器兵甲统一提供。

不指望他们能明白为何而战，但是总归是让他们明白如果圣父是老大的话，那他卢恩就是老二，死了以后灵魂归圣父管，可只要还活着就得尊奉他的领导，时刻感念他卢恩大少爷的恩情！

虽然还不至于跟贵族兵相比，但是其战斗力早已远胜征召来的农民兵，就算是碰到莱恩那群职业雇佣兵也有一战之力。

“明白少爷！”嘉文虽然对卢恩不发采邑征召令颇有怨言，但是这帮人可都是自己训练的，虽然训练时间尚短，但对其战斗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谢特！装备运进来了没有？”卢恩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真能凭借锤子就能敲开城主府的大门。

老谢特不急不缓的沉声说道：“少爷，最近几个月通过贩煤的渠道，已经买通了相关的看守，就等赫尔曼主教那边了，一旦开始筹建教堂会跟着石料一起运进来。”

“很好，伪装要做好，分开放置，谨防意外。”卢恩又嘱咐了两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年头冷兵器作战，为什么骑士老爷打起仗来勇猛无比，经常能在人堆里开无双，就是因为吃得饱饭体格好，又可以脱产专职训练武艺，最重要的就是有一身甲胄在身，对上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可不就是碾压嘛！

而卢恩把这三样都给他们解决了，虽然无法像嘉文一样，套上板甲化身人形高达，但人手一件胸甲和头盔还是勉强让他给撺掇出来了。

卢恩原本是想照着西班牙大方阵的路子弄的，但是此世虽然已经有了火铳，在卢恩迫切的打探中，甚至已经发现有人在尝试改进，往火绳枪的方向发展，但是限于人数限制以及生产力的阻碍。

自己当下就想要靠火绳枪形成战力显然是不现实的，见识过嘉文带着手下扈卫侍从，仅仅六名全具装骑兵就敢顶着箭雨向上百人的敌人发起冲锋。

一想到那铁蹄飞溅，摧枯拉朽的场面，卢恩就明白在没法大规模装备燧发枪和野战炮的此时，还是先猥琐发育，低调为好。

战术安排和武器装备都交给了嘉文这个专业人士来操办，自己只用负责掏钱！

“学校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卢恩接着问道。

“克洛德在下城区租了一个废弃的皮革厂，目前已经开始授课，小红帽和莉莉各领一个班，随时都可以动员起来。”老谢特回复道。

这个时代还没有广告的存在，卢恩可是答应要帮赫尔曼搞宣传的，这可事关后续与教会的合作，在这个人均文盲的时代，除了聘请吟游诗人外，参考后世“卖报的小二郎”，满大街奔跑口口相传的宣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一群小孩子嘛！拿了自己好处，让他们办点事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事背后有教会支持，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最后就剩下西里斯……

卢恩叫走了嘉文，单独留下了老谢特，这倒是不担心嘉文不忠，只是这件事实在太不光彩，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莉莉的那个小伙伴，在伯爵府的侍女叫什么来着？”卢恩放低了声音冲着老谢特问道。

“少爷，叫艾米丽！”老谢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是个可怜孩子，原本父亲是个鞋匠，但是因为给伯爵做的鞋子不合脚，穿上后一次不甚，导致落马摔伤，事后被责罚而死，母亲没过几天就跟相好的行脚商人跑了，刚满10岁就被亲戚卖进了伯爵府。”

这年头可怜的人太多，卢恩就是想同情也同情不过来，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世道变一变，最起码要打破贵族和教会的垄断，让底层能喘口气。

“这么说她没有亲人了，如何可信，毕竟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只怕……”卢恩带着些怀疑的问道。

“此事少爷不用担心，莉莉已经办妥了!”老谢特老怀宽慰的说道。

“莉莉？”卢恩有些好奇，虽说这姑娘是莉莉招募的，但是花钱打探点消息跟让给主人下毒可不是一回事！

老谢特回想着过往，那个孩子无论相貌身世太像她病故的小侄女了，一想到她的遭遇，心中忍不住的伤感道。

“艾米丽在城主府过得就不是人的日子，诶！小小年纪就……总之是饱受欺凌，之所以还在坚持就是因为她还有一个9岁的弟弟在世，她那帮亲戚占了他家的家产，对那小儿子也不怎么管，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

“莉莉在打扫猪圈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小孩子在偷吃喂给佩奇的橡子，怕他中毒就把他交给玛丽夫人看护。”老谢特带这些庆幸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才接着道。

“还好没事，后来又见他可怜，就安排进了少爷办的学校，事后才了解到竟然是艾米丽的弟弟，艾米丽知道这事后，感念少爷的恩情，答应为少爷做这事。”

知道这些，卢恩终于是放下心来，或许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

卢恩虽然不信那劳什子的圣父，但是他敬畏上天！

这个艾米丽的女孩子，无论有意无意，自己终归是利用了她，不管如何总要保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