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窘迫

盛长柏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和这位王家的表亲的见面是这样开局的，这人···这人怎么能这样轻佻无礼呢？一点也没有外祖父的庄重，简直就不像个王家人。

而王弃疾看着盛长柏这幅从头到尾的窘迫之相，又偏偏要保持庄重的样子，心里却是觉得他真的太像了一个王家的人了，总之是比他这个姓王的更像。

俗话说：“君子可欺以方。”在此时此刻也倒是应景。

不过玩笑归玩笑，可倒也不能让这盛家表兄觉得自己是个轻佻的人。

王弃疾带着福伯对着盛长柏深深的还了个揖礼。

“王家，王弃疾见过长柏，长枫两位表亲。刚才的玩笑话，是余无礼了，还请见谅。”

盛长柏他小时候也在外祖父那里待过几年，是受过王老太师的教养的，此时听着王弃疾的名字，也莫名的带有一种熟悉之感，但他无论也不能把这位翩翩风采的公子同他那时病弱的哥儿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熟悉的语气倒是像极了那位的，虽说王弃疾与他年岁相近，但与他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他心里想着关于这位弃疾表亲的记忆，印象中他好像从小就是个药罐子，家里大人还特意吩咐过孩子们少和这位哥儿玩，免得过了病气。

故他和这位弃疾表亲见面的次数倒是很少，不过他却是极受外祖父疼爱的，从小就养在外祖父的膝下，家里人的都说这位哥无论是习性还是样貌都是与外祖最不像的，却偏偏是家里几位哥儿中最受老太师疼爱的。

家里人还说，这位哥儿命里有早夭之相，要不是靠着老太师的大运势护着，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而他和这位弃疾表亲的见面的少数几次还是在外祖父的院子里。

对了听说前几年好像还考中了秀才，让父亲母亲拿着他当样子训了自己和长枫好一顿，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大事，就渐渐很少听到这位表亲的消息了，就连平常去外舅家也没见过了。

虽然不熟悉，但盛长柏那豁达的心结本就不在乎这点小事。

“没事，没事，说起来还是怪我并不熟悉表亲，就贸然打扰，这才差点闹出个笑话，不知道弃疾表亲是几年生人？”

“我是庆历二年子月生人（1042年11月）”

“说起来倒是有缘，我也是庆历二年生人，不过却是早了你几月，我是伏月生人（6月），这样子你却是我的表弟了。”

盛长柏初时虽是有些生涩，但那全然是王弃疾太过出人意外，但身为一个家族的嫡长子，为人处世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寥寥几句话就把关系拉近了不少。

转向又开始介绍身旁的长枫。

“这位是家弟长枫，年岁却是小了你一些，是庆历三年春生人。”

三个表兄弟介绍一番，就熟络的称呼了起来，“见过表哥，见过表弟···”

三人在聊天的过程中，被盛紘派来通知接聘的的冬荣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码头。

不过在码头上迟迟不见盛家人的身影，冬荣心里盘算着大少爷不会带着队伍走了吧，要是这样他匆匆的回去禀告主君，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他就在码头上四处打听，也算是他冬荣尽心尽责了，就算到时回去受罚，顶多就是个办事不力的责任。

不过这一通打听，也真让他找到了，心里也好不庆幸，幸好当时没见到大少爷没有直接回去。

“大少爷，二少爷，主君让你接聘！”冬荣在忙碌的码头伙夫中穿行终于挤到了盛长柏和盛长枫身边。

冬荣不是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打扮不似凡人的公子，但按主君的意思是尽快接聘，也省得盛家的脸面少丢几分。

长柏对于他家父亲的做法虽早有预料，但听到盛紘终究还是牺牲了大姐华兰的脸面选择了不开罪忠勤伯府感到几分失望。

此时他心里甚至有一股冲动，既然他东京伯府如此看轻我盛家，哪怕冒着得罪他伯府，也要他知道小门小户也是有自己的风骨的，不过他不敢，他不敢拿着全家的前途命运去做这一搏。

盛长柏心里十分不愿，看向对面略显虚弱的王弃疾。

既然这位王家的表弟在，或许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怀着希冀，盛长柏张口向王弃疾说明着袁家下聘的无礼。

王弃疾也猜到了这位长柏要说什么，直接出言打断了长柏的犹豫。

“表哥，刚才在船上我便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这袁家实在是无礼，明明谈好的事情却临时变卦让一个小辈出来充场面，他既然要摆那东京伯府的排场，那就让他摆的再大一些，看他如何下的了台。”

“表哥，接下来，你就装做什么都不知，安心的接你的聘就好。”

盛长柏看着这位表弟的笃定的神情，也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冬荣看着这一身华服贵气的少年，暗地里猜测着身份，也不知道大公子从哪里认识的人物，竟敢说如此大话，要知道就算他家主君对这袁家也无甚办法。

王弃疾转向一边的福伯，吩咐着；

“让家里的伙计把给姑母的物什准备好，把咱们吴郡王氏的名头打起来，好好的给这忠勤伯府撑撑场面。”

福伯侍候家里的主君也有三代了，哪能不知道家里郎君的意思。

向身后的一众人等交代了几句，整个船上的伙计都肉眼可见的活动了起来，纷纷抬起装着物什的箱子，等待着主人家的下一步指令。

“表兄，表弟，我们一起去迎迎这袁家吧。”

一队长龙紧跟在王弃疾和长柏，长枫三兄弟的身后，再加上盛家提前雇的伙计，算得上气势恢宏了。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偶然的，盖在箱子的红绸竟漏了半分，路过的行人甚至能从中看到几分珍宝，不由得感叹这是哪家的大户，竟如此豪气。

长柏看向那偶然露出的物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小声的提醒道；

“表弟，这财不露白，是不是太过的引人注意了”

盛长柏不知道这位表弟的性子，怕引起不满，又加言道，“也不是别的，就怕引得别有用心之人！”

王弃疾却好似早有预料，神秘的的轻笑，“有麻烦，到时带给袁家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