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贾雨村杀鸡

甘凤池终于行动了，拔剑出鞘，他将银亮的剑身立于身前，剑尖直指田文镜家。

田家也有打手，打手头子也是亡命之徒，伸出手臂，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打手，都开始不断的往一起汇聚，渐渐的化为一个防守的阵营的形状。

打手头子用的是一把刀，刀身通体呈黑，上面还布满着密密麻麻的眼睛的形状，刀柄处还隐隐可见骷髅头的标记。

握着手中的直刀，从高处一跃而下，借着惯性对着了甘凤池猛地斩下。

作为徒弟，也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吕四娘向前，将长剑横于身前，用于格挡。

“铛!”

刀与剑碰撞的声音在这一刻猛地炸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打手头子被剧烈的冲击力震飞，他的身躯在空中翻转了好几个圈才堪堪停住，不等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电光火石间，吕四娘的宝剑再次袭来，打手头子只能仓促的提刀而上。

铛铛铛!

刀与剑的碰撞声，不断的在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长剑与直刀短暂相撞，旋即飞速离开，只一瞬便再次相撞再一起。

飞散而出的剑意直斩四周的墙壁，一层层墙皮在不断的剥落。

随着最后一道碰撞声的发出，打手tou zi如风中残蝶般倒飞而出，重重的砸落在墙壁上。

他的左肩已然被砍出了一道约莫十厘米长的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

话不多说没啥意外，田文镜被抓，贾雨村没有杀，朝廷命官不是闹着玩的，可以拿来做个文章。

至于黄大人，当然不能留，总要来个下马威，本质上就是一场由贾雨村主导的“杀鸡给猴看”的权力秀。而且残酷的杀死黄大人，不会引起雍正的愤怒，这样做了，有利于巩固江湖地位。

如果此时宽宏大量的释放，才有利于江南绿林的江湖地位的话，贾雨村当然会放，一定会像小说中，无数次的那样上去亲解其缚。

这一杀鸡行为的上演，其实是贾雨村和甘凤池这一组合的正式首秀。奠定了这一组合的基本行为模式，那就是贾雨村负责思考和发出指令，甘凤池负责行动和（无条件）接受指令。

在这场秀之后，他们都成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人。贾雨村获得了在江南绿林外挂的行动力，甘凤池获得了外挂的“思考力”。

具体到行径本身完全不存在什么争执的余地。无论之前诸人以何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向寻仇，走到这一步，都是实打实的很残忍，但是绿林怕的就是这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以贾雨村其人之情绪之稳定，心机之深重，他绝对不会仅仅因为甘凤池几句话，就做出凶残狠辣之举动。此举用一句俗话说，就叫“杀鸡给猴看”。他驱使江南绿林好汉犹如演戏一般当众宣布，可以想象，面对此情此景诸位好汉内心该是如何得翻江倒海，惊惧莫名。

一则，令他们惊惧的是杀官这事本身，二则他们惊惧的是担心，日后自己如果不慎得罪了贾雨村的后果。鉴于他们“好汉”的身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贾雨村不会很粗鲁，他也只是问了一句：“那个兄弟替我下手？”他并没有指名道姓要求甘凤池出来动手，更没有下达当场活剥黄这样的命令。

当场的势力，除了官场的人之外，主要可以分为三波人。第一波是最早追随贾雨村的元老派，第二波是经由吕四娘介绍入的诸好汉，还有一波就是在江南的本土好汉。

由这三派的哪一派的好汉来做班底，这其实是一个具有强烈政治意味的抉择问题，要始终记住，联合船队未来，是一个以暴力掠夺为主业的准军事集团，这个暴力集团的枪杆子方向是根本问题。

在此之前，贾雨村的枪杆子，吕四娘已经在越俎代庖的指挥下，屠灭了曾静满门，并且活捉了田文镜。

此时，甘凤池完全没有出来争夺处置权的意思。对于贾雨村来说，又到了这一步该如何应对。

仔细想想，大概会上前挡在黄前头面对众人说：“这厮陷害我联合船队的人，就是我共同的仇人，且由我来结果这厮！”

贾雨村下了决定，这时候，由哪一位来掌刀，就相当于向他缴纳出自己效忠的“投名状”。

追随而来的元老派显然是天然的出局者。剩下两派该如何决定有哪一派的人来掌刀？如何抉择，在这种天然险地里，显然谁也不敢冒着引发争端的危险跳出来抢的。

那么，就剩下一个选择，只能是黄的仇人，这人选只能是甘凤池。

贾雨村本人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发问，除了甘凤池，不会有第二个人敢跳出来接茬的。

至于怎么敢肯定一定会残忍对待，那就更好解释了。只要返回头去看看甘凤池，这大活宝得一系列嗜血疯癫的行径就知道了，只要没有约束，他就是一头纯粹的杀人野兽。

贾雨村只需要简单发问，甘凤池作为绿林大侠，自然会给他一个完美的血色“回答”。

因为处死黄复仇是达成的共同意愿，指令的下达者贾雨村又从未要求过具体如何行事。所以不难想象，如果其后舆论有变，大可以满腹委屈地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只是单纯的想复仇。残忍是自己的事，而且在场的那么多好汉也没谁阻止过啊。

同样可以想象，这种情况真发生的话，除了吕四娘，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心甘情愿做替罪羊的。而且这个替罪羊的最完美的特质在于，他的生死存亡都完全影响不到贾雨村的利益。

经此一“秀”，才真正地将甘凤池这一野兽纳入了自己的操控下，成为了自己个人意志的组成部分，并且是具有强大行动力的那一部分。

同时也让广大好汉意识到，一个加倍恐怖的，获得强大行动力的双头兽人，联合船队杀人组织，正式登场了。

至此，无论心机谋略还是行动力，应天府之内在无人有可能制约住贾雨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