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天见

“OK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昂，我宣布个事儿~”

“我是个大XX”

许澄很享受街道众人投来的目光，甚至有人掏出手机录视频也毫不觉得羞耻，神色惬意地从路边垃圾桶上跳下来，吹着口哨，拐入小巷中消失不见。

这是个市内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见识他壮举的人不下于数百，也许不久后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UC震惊部的头部广告标语上。

“现在的大学生，精神状态都这么美妙？”

路人困惑。

许澄，大三，是临海市当代最肆无忌惮的大学生......仅20X4年9月1日当天。

不是他有神经病，也不是这一天他有修改器可以一键“PANZER”，而是修改器把他的时间永远停在了这该死的九月第一天。

每隔二十四小时，时间就会被回溯到20X4年9月1日的零时零分，一切都会像新手村刷新一样被重置，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唯有他许澄。

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人，一成不变的城市，身边的事件也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许澄以前还笑某俱乐部的主角只是在梦里重复同一天，结果被判处重复同一天无期徒刑的居然会是他自己。

一切都在无休止的重复中逐渐变得麻木，他担心自己在无限制的时间循环中变成傻x，所以想办法放飞自我，转换转换心情。

许澄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一些行为艺术，一脚踢垮熊孩子在公园里好不容易堆起来的沙子城堡、深夜在以前总喜欢吵闹扰民的邻居家门口鬼哭狼嚎、打游戏时用极致的嘴臭得到极致的享受、跑去起点某作者家楼下催更......

为什么不活成GTA的样子？

不好意思，怕疼，而且许澄也算是个正人君子，那二十四个字牢记于心。

搞点平时不太好意思，或者拉不下脸做的小坏事差不多就得了。

再者，万一被帽子叔叔突突的时候循环结束了呢？

寄。

另外，除了二十四小时刷新，死亡也能提前进入下一轮循环，别问许澄为什么......

他撞过大运。

......

“许澄，我知道很突然，但我们这样继续耗着没有意义，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她涂着粉色亮甲油的指甲在木质桌上叩得叮叮作响。

陆杉杉，许澄的女朋友......哦不，马上就要成前女友了。

“喂！”

许澄没有理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低头用金属小匙把玛奇朵上的云朵拉花搅得乱七八糟。

司马修改器偏偏要把时间固定在今天，好让眼前这个女人每天甩自己一次。

挺无奈的。

其实完全可以在陆杉杉提分手之前倒反天罡把她先甩了，但很遗憾，感情这种事不是谁先提分手谁受的伤害就会少一点。

当然，被提分手太多次的许澄也可以不奔赴这场分手会，反正第二天九月一日的太阳又会照常升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这次来只是来看看这个与自己交往了很久女孩子......之前被她分手分烦了，在手机上拒绝了好几次陆杉杉见面的要求。

另外，他最近有些烦，又有些忐忑，因为这两天的循环时间有些不同寻常，明明一天都还没过去，自己也没寄，却莫名奇妙回到了午夜，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今天签个到，顺便转换一下心情。

“走个流程哈，我们在一起差不多快一年半了，为什么要分手？”

“走个流程？什么意思？”

即将成为前女友的这个女人觉得许澄刚才脑子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要跟他分手这个现实，出了点毛病。

“没事，分手不都这样吗？我不问问理由岂不是显得我不够重视？”

许澄平静地盯着她的脸，嘴角噙着笑，让陆杉杉不明所以。

“不爱就是不爱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有什么问题？”

家人们，这话有几天没听见了，居然有些怀念。

泪目。

“我没问题。”

陆杉杉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把话接下去。

“那你还纠缠不清？”

“是你要见我，饭可不能乱讲哈。”

许澄的话让她有些直皱眉，同时也有些不解，也许分手这件事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前男友的许澄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刺激吧。

但不管怎么样，分手这件事必须得是既定事实。

她叹了口气，略带怜悯地回答：“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和你交往这么久，自认为是没有辜负的，但是你......这么久了，我还是觉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许澄抬了一下眼皮，这集他看过。

只要在剧情走偏之前扳回正轨，这些就会像既定好的程序一样接着继续下去。

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你想要什么？”

“女人想要什么你不懂吗？经济上的，以及情绪上的价值。”

陆杉杉双手环胸，仿佛想要在这告别的最后时刻，把那不算特别明显的弧度给自己的前男友再展示一下。

许澄现在倒是觉得好像差了点，手感不够好。

无他，慢慢释怀罢了。

下句话是什么来着？

“我们都还是大学生......”

“这不是理由，我觉得许澄你还是不够爱我。”

她拍了一下桌子，许澄扭头去看桌上插着的玫瑰，一枚鲜红的花瓣从花上凋落，落在他的手边。

计算好了，玫瑰花瓣一秒钟掉落的速度为......五厘米？

许澄又抬头看陆杉杉那张有点子漂亮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不是DJ。”

“？？？”

“如果我是DJ你会爱我吗？”

许澄的反问让陆杉杉陷入了沉默。

她现在内心有些愧疚，看来分手的事情对许澄而言确实打击有些大。

陆杉杉深吸一口气，原本有些盛气凌人的语气也变得柔软了很多。

“......许澄，我觉得你变了。”

变抽象了？

“关于分手，我真的很抱歉，但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我们......缘分已尽。”

许澄看着她，点了点头。

“行吧，你既然都拿定了主意，我还有什么能说的。”

陆杉杉有些揣摩不透自己这位前男友的心理状态，这让她心中多少有几分难安。

她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迟疑数秒后慢慢对许澄张开手臂。

“看你这么不舍，要不......分手前再给你个拥抱？”

许澄一点都不惊讶，这个剧情就算没有刚才的操作，本来也就存在。

就是这份前女友的温柔，才让自己老觉得有点难过。

不过他早就明白，这女人是铁了心了要分手，无论用什么方法，结果都是一样。

当然，囚禁不在考虑范围内哈，许澄对待感情还是很诚挚的。

他耸了耸肩。

“不必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好聚好散吧。”

陆杉杉最后的温柔戛然而止，似乎没想到许澄会这么干脆地拒绝掉自己的好意。

“许澄......好自为之吧，分开后，我希望你能比以前过得更好，不要因为我而一直失落。”

许澄摇了摇头，说：“不不不，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

......

又是疲惫的一天。

不过从地铁上看，眼前这火红一片的晚霞，倒还是第一次见。

出生于临海市，小学、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都在本地就读的许澄对这片地方早就摸了个透，不过眼前的这片海印象不深，虽然位置靠海，但大部分本地人都更爱去另外一片更广阔，更热闹的沙滩上。

陷入循环之后，许澄的活动范围都在市中心左右，这么偏远的地方，确实是第一次过来。

从地铁口出站，通道旁的广告牌上，轮换着广告，许澄经过时，正好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当下最火女明星——黎真，代言的是一款项链。

锁骨精致，脖颈也像天鹅一样纤细优雅，不过这不关他大学生什么事儿。

刚出站就能感受到凉爽、带着些许咸腥味道的海风，只不过夏天刚过，多了一丝凉意。

这片沙滩好像被人遗忘一样，离市区又远，加上现在是工作日，傍晚时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上午去陆杉杉那里签了个到，她还是从前那个少女没有一丝丝改变。

确实，变的是他而不是她。

人啊，是会变的，总不能像个老古董一样对吧？

找点乐子，已经是许澄维持心态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了。

不管怎样，爱过。

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痕迹，总会被九月一日的麻木覆盖干净。

越靠近海边，风越猛烈，吹得许澄身上的短袖呼啦作响，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海浪接近深蓝，却又染着和天边几乎烧光的火红云朵相近的颜色。

许澄忽然发现，除了他，离自己不远处的海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戴着黑色鸭舌帽，长发马尾被吹得向后扬起。

她穿着宽大的黑色短袖和休闲牛仔，离海边很近，近到许澄觉得下一阵海浪就会冲上她的脚踝，打湿她的鞋子与裤腿。

身材绝对不差......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脸。

如果脸不丑，至少都是在地铁站上能惹人回眸的水平。

估摸着离了有个二十来米，刚被分手的许澄可没有上去搭讪的想法。

火红的天边冷却后，天空逐渐从深蓝向黑夜转变。

如果海边有扁平石头的话，还能打打水漂，不过全都是沙子，待会儿上岸还得洗个jio。

许澄安静下来，抱着自己坐在沙滩上，盯着开始黯淡的海平面发呆，直到刚才见过的那道身影重新进入自己的视线。

她一步一步走进了冰凉的海水中，回头望去，鸭舌帽和马丁短靴都整齐地摆放在了沙滩上。

脚步缓慢，发丝在空中飞扬，一步一步向前，海水漫过她的脚踝，小腿，乃至膝盖。

“喂！”

许澄放大的音量在海风中飘荡，不知道有没有飘进那个女生的耳朵里。

她转头看了过来，模糊的面容有些熟悉。

许澄的呼喊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

迫不得已，他只能主动过去。

他来到这女孩子的身边时，冰冷有些刺骨的海水几乎要漫过了她纤细的腰间。

此刻，若海浪再大一点，也许两人都会被拍倒，然后被离岸流圈进深不见底的海洋中。

很危险。

但她似乎一点都不怕，许澄也是。

“你要干什么？这个点你不回家吃饭吗宝贝儿？”许澄问。

眼前的少女转身看他，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尴尬。

许澄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轻浮了，而眼前这张脸......有点眼熟。

不是因为对方太好看。

“关你什么事？”

带最明媚的笑，说最“狠”的话。

“不好意思，是我孟浪了，这个点确实得去吃饭......今天是星期四，要不你v我50，我带你去CFC疯狂一把？”

这话给两人干沉默了。

许澄的劝退效果为零。

不是，哥们儿，大明星为什么会想不开。

“喂喂喂！别往前走了，你想不开我可不会救你哈。”

他停下脚步，但少女还在坚定地向前走，直到海水甚至要淹没了那张明媚动人的脸。

她终于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向着许澄，四目相对间，许澄看她带着笑，那有些发乌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动听的声音：“傻逼，有机会，明天见。”

哎你再骂？

人都寄了哪来的明天，我看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神金。

哦，第二天确实能见面，不过还是今天。

不对......明天？

下个瞬间，许澄混沌的脑海里电闪雷鸣。

“哎！别急着寄，我问你个问题先......”

可惜对方好像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已读不回。

就像伸懒腰那样，少女毫不犹豫，投入海洋的怀抱中。

许澄瞪大了眼睛，开始用力呼唤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可海水中深邃一片，不见她的任何踪迹。

一分多钟之后，许澄眼中的一切不知为何，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海浪拂动的声音在离他远去，时钟运转时的滴答声却由远而近。

滴答，滴答。

他回过神来，已是漆黑一片，唯有眼前的手机屏幕还散着荧光。

屏保显示着时间：

20X4年9月1日

00:00

“蹭”的一下，回到午夜的许澄从床上弹起来。

回想起最近脱离规律的循环次数，还有刚才的场景......他总不可能被海里什么东西嘬了一口然后原地去世？

一切都回到了开始，但脑海里的那张脸还是十分清晰。

我超，还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