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消息

历经数日的艰难跋涉,王毅一行人终于望见了红枫城那巍峨的轮廓。

远处,城墙在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恰似一条蛰伏于大地的巨龙,散发着古朴且厚重的气息。众人紧绷已久的神经,恰似紧绷的弓弦陡然松开,长舒了一口气。

在妖兽森林的日子,危机四伏,四周潜伏的妖兽随时可能发起致命攻击,众人时刻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如今能抵达这安全的红枫城,怎不让人感到如释重负呢?

红枫城,仿若一颗被岁月精心雕琢的璀璨明珠,稳稳镶嵌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尽显雄浑与繁华。

那高耸入云的城墙,犹如巨人拔地而起、顶天立地的伟岸身躯,每一块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严丝合缝的巨大青石,都铭刻着时光的印记,彰显着坚不可摧的雄浑气魄。

城门口,人潮如织,熙熙攘攘。商人扯着嗓子吆喝着自家的奇珍异宝,武者们昂首阔步、意气风发,平民百姓则满脸质朴,行色匆匆。

形形色色的人们汇聚于此,讨价还价之声此起彼伏,恰似奏响了一曲充满烟火气息的宏大乐章。

王毅跟着陈家众人,怀揣着满心的好奇,徐徐步入城中。

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对于从小在青山村长大、从未踏出村子半步的王毅而言,眼前这繁华热闹的景象,犹如梦幻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处处透着新奇。

街边,红枫树郁郁葱葱,繁茂的枝叶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作响,恰似在低吟浅唱。

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宛如细碎的金箔散落。陈妍小姑娘笑着对王毅介绍,现在还不是红枫树最美的时候,等到秋日来临,枫叶似火,将整座城染成一片红海,那才是红枫城真正名动四方的绝美景致,也是这名字的由来。

进了城,王毅便向陈家众人辞行,此番历练波折不断,还出现了伤亡,作为领队的陈观亭需回家族妥善汇报、处理后续事宜,王毅也有自己的打算,不便再一同前行。

临行前,陈观亭诚挚邀请王毅日后有空到陈家做客,王毅微笑点头,应下这份情谊。陈观亭还贴心告知王毅,城南有一处专为修士设立的坊市,各类修炼资源应有尽有,若有闲暇,不妨前去一探究竟。王毅连声道谢,与众人挥手作别。

“小子,接下来你作何打算?”天道子的声音悠悠响起,身为天逆珠器灵的他,有天逆珠隐匿身形,旁人根本察觉不到他这灵魂体的存在。

“前辈,您可知要打探消息,该去何处才好?”王毅仰头,望向那漂浮在空中的天道子,眼中满是求教之色。

“这有何难,陈观亭不是刚跟你提过嘛,城南坊市呀!那地方既然汇聚了修士所需的众多资源,消息可不也是一种宝贵资源嘛。”天道子笑着提点道。

“再者说,如今到了这城池之中,可不像在妖兽森林那般,饿了能随手捕猎妖兽充饥,衣服破了能用妖兽皮毛将就。还有,你身上可有钱财?”天道子目光审视着王毅,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话一出,王毅顿时愣住,脸上泛起一抹羞赧的红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见他这般模样,天道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前方有家药铺,你不是还攒着好些药材嘛,拿去变卖换些钱财,换身衣裳,再去城南坊市也不迟。”

王毅依言而行,将身上闲置的药材一股脑儿拿到药铺售卖。得益于天道子的先见之明,采摘的皆是贵重药材,此番交易,收获颇丰,足足得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在武国,寻常四口之家一年花销不过二三十两银子,这笔钱足够一家四口优渥度日长达五年之久。

在天道子的精心安排下,王毅购置了一袭崭新的天青色儒衫,寻了家客栈,沐浴更衣,一番收拾后,整个人焕然一新,气宇轩昂地迈向城南坊市。

此刻的他,身着儒衫,稚气未脱的面庞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隐隐透着几分父亲王浩然那般俊朗风姿。

因修炼之功,身材修长且结实,毫无粗莽之感,在儒衫映衬下,愈发显得风度翩翩。果真是人靠衣装,任谁也瞧不出他原本是个乡下小子了。

临行前,天道子还不忘叮嘱,行走江湖,需懂得藏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皆是前辈们用血泪换来的经验呐。

踏入城南坊市,只觉热闹非凡,店铺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兵器铺中,橱窗里寒光闪闪的刀剑整齐陈列,利刃出鞘,似在诉说着热血江湖的故事;药铺内,阵阵馥郁药香扑鼻而来,各类珍贵丹药散发着神秘光晕;武馆里,不时传来练武之人雄浑有力的呼和声,一招一式尽显豪迈气魄。

王毅满心新奇,正漫步浏览之际,一位二十来岁、打扮朴素的汉子快步上前,满脸热忱招呼道:“这位公子,瞧您面生,想必不是本地人士吧。小人自幼在红枫城长大,对这儿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您若是有啥需求,只管吩咐,小人愿为您带路,包您省时省力,寻到心仪之物,只需给些跑腿钱便成。”

王毅挑眉,饶有兴致问道:“你怎知我不是闲逛游玩的?”

那汉子嘿嘿一笑,解释道:“公子您一路走来,对两旁店铺只是匆匆掠过,并未进店细看,不像是游玩赏景之人,想必是怀揣着明确目的。如此自行找寻,太过耗费时间精力,有在下帮忙,可就便捷多了。”

王毅思索片刻,觉得此人所言有理,且看着机灵,便开口问道:“这红枫城可有能打探消息的地方?若有,带我前去,若是消息合意,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有有,城南坊市的听风楼便是专门贩卖情报的好去处。这听风楼背景深不可测,在武国各城池皆设有分部,听闻在武国之外,亦有庞大势力撑腰呢。”汉子连忙应道。

“那便前头带路!”王毅颔首示意。

汉子见王毅应允,满脸喜色,赶忙在前头领路。他熟门熟路地带着王毅在街巷中穿梭,不过十几分钟,便将王毅引至一座八角楼阁前。

只见楼门两侧,张贴着一副对联,笔锋苍劲有力,透着不凡气势:眼看四方万物存,耳听八方金鸡鸣。

王毅抬手,抛出一两银子打赏那汉子,挥手示意他离去。汉子接过银子,喜滋滋地道谢,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这一两银子于他而言,可是能让一家老小过上半个月舒坦日子的巨款呐。

王毅抬脚迈入听风楼,刹那间,一股淡雅沉檀香气悠悠萦绕鼻尖,楼内光线昏黄却不失柔和,数盏琉璃灯垂悬,光影摇曳,映照着四周雅致陈设。

正厅宽敞开阔,以深色梨木雕花屏风巧妙隔出数个雅座,座上锦缎坐垫绣着精美云纹,几案之上,摆放着精致茶盏,尚有余热,似才有人在此品茗议事。

墙壁之上,挂着一幅幅丹青墨宝,山水写意间藏着神秘韵味,仿若隐匿着万千故事,又似暗藏着诸多暗语提示。

楼下伙计们往来匆匆,皆身着素色布衫,神色机敏,脚步轻盈无声,尽显训练有素。

柜台后,一位管事现身,目光精锐如鹰,身着暗纹黑袍,双手笼于袖中,不动声色地审视着王毅,似在掂量来人身份分量,以及所求消息的价值几何,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打破沉默:“贵客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毅拱手行礼,刻意压低嗓音说道:“管事的,在下想了解一些江湖秘事,不知贵楼能否给出准确消息?价钱方面,好说。”

管事目光在王毅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嘴角笑意更浓了几分:“小兄弟倒是爽快人,只是这消息嘛,向来都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得的。敢问小兄弟所寻何事、关乎哪方门道,还望说得细致些,也好让我掂量掂量。”

听风楼掌柜见状,便将王毅请至屏风后的隔间,还吩咐伙计赶忙上茶。

“不知这江湖大势力的名称与地域分布,贵楼可有详细记载?”王毅开门见山地问道。

“小兄弟,您这问题可稀罕呐,寻常人都是打听特定的人和势力,像您这般求问如此广泛之事的,着实极少。要知道,收集这些大势力的情报,那可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还得担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呐,所以价格可不便宜。”掌柜的一脸诚恳说道。

“那贵楼可有这方面情报?”王毅追问道。

“自然有的,我听风楼有一本《百宗秘录》,详尽记录了大陆各个大势力的情报,势力所处方位、实力强弱、主流修炼功法、招收弟子条件等等,一应俱全,甚至连其中强者的介绍都有。只是这价格嘛,着实有些高昂。”掌柜的说道。

“不知需多少钱财方能购得?”王毅问道。

“咱们听风楼做的是修行界消息买卖,金银可不作数,只收元晶。这《百宗秘录》,得要一千块元晶呐。”听风楼掌柜的伸出一根手指,郑重说道。

王毅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端着的茶杯都险些抖落,茶水险些溅出。

“哈哈,小兄弟莫惊,虽说价格不菲,可这些情报对有需求的人而言,那可是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呐。当然,若是小兄弟只想打探其中一家势力,倒也不必买下整本《百宗秘录》。”掌柜的见状,赶忙笑着解释道。

王毅一听,心下稍安,随即问道:“那不知稷下学宫和广寒宫这两家势力的情报,作价几何?”

掌柜的略一沉吟,伸出两根手指,说道:“这两家势力即便放在天下各大势力中,那也是名列前茅、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价格比之平均价要高些,得要二十五枚元晶。”

王毅当下取出二十五枚元晶,递与掌柜的。掌柜的接过元晶,便吩咐伙计取来一个信封,递到王毅手中。

王毅收好信封,起身告辞。

掌柜的亲自将他送至门口,目送其远去。待王毅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掌柜的眼睛微微眯起,转身返回后堂,走到书案前,提笔写道:今日一少年前来打探稷下学宫和广寒宫之事,观其神色举止,疑似与几月前突兀现身小青山的王浩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