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诺沉默了两秒，似乎在思考霍德的话。
“这样用确实行得通，可为什么没有魔女想到呢？”
霍德有些意外，他一听完原理就想到的用法，居然魔女们没开发出来，完全不像那帮聪颖过人的魔女啊。
“那这种法器你们一般来拿做什么？”
“下棋。”
埃拉诺转过身来，冲霍德叹口气。
“有点离太近了。”
“背靠着说话不方便啊。”
“嗯，下棋，具体是怎么个做法？”
霍德墙土壁缩了缩，问。
“就是把两盘棋子一一装上青金石后配对，这样，就算两个人分处两地，也可以进行对弈了。”
“你们魔女没救了，娱乐至死了。”
霍德撇撇嘴，心想这种更复杂的用法你们都想到了，却想不到把这种东西拿来当通信工具？这得是有多痴迷下棋？
“或许是有魔女这样用。但写信这种事都是交给人类下仆做的，魔女只用拟个标题就行，所以我没见过很正常。”
“我想，当初人类就不该开展什么魔女狩猎，就该把你们变成奴隶，让你们这些魔女也体会一下当奴隶的感受。”
“你们人类真这么做，我预计会有一半的魔女选择自刎。”
“那不刚好，兵不血刃了。”
埃拉诺一时无言，略微停顿，问霍德。
“魔女真就非死不可吗？我们对人类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魔女。”
“不懂，我没经历过那个时期，但看人类写的回忆录里，都把自己过去的那段经历写的极其凄惨。
“比如有一个人的朋友在冬天被冻的实在难受，偷偷跑到魔女家里去取暖，魔女发现他后，当场就把他烧死了。”
霍德想了想，补充。
“不过他也算取到暖了，虽然没多久。”
“这纯属污蔑，加热法器同样是会给人类供应的，毕竟我们还需要他们劳作，都冻死了该怎么办？”
埃拉诺气冲冲地说。
“我看那个人类就是去魔女家里偷东西，就会被烧死的。”
“嗯，你们魔女就没有法律之类的东西吗？想烧死人类就烧死人类？”
霍德皱着眉，觉着埃拉诺说的话里暗藏玄机。
“嗯……”
埃拉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
“一个魔女杀死另一个魔女会用到一套法律，一个人类杀死另一个人类则会用到另一套法律，但是魔女杀死人类……除非那个人类是某个魔女的私奴，否则不会付出任何代价。”
“感觉你们两边说的话都不客观，要不是给对方泼脏水，就是给自己洗地，还原不了真实的历史。”
“说起来，霍德，你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场戏剧吗？”
听霍德这么一说，埃拉诺想起些什么。
“怎么了？”
“那个剧团的手上还有个剧本，可惜因为尺度太大，最终没能通过所谓的审核，没办法在王国演出。”
“尺度这么大？讲的什么？连刚拓这样的国家都无法演出？”
霍德好奇起来。
“据传，该作品从魔女的独特视角出发，细致描绘了人类在对抗魔女初期所施行的种种暴行，虽未直接谴责人类，但其深刻揭示的内容，足以令人类观众感到不适。”
该反思了，人类，这剧要是出了，我第一个观看，就当交反思卷了。
“然后呢？”
霍德隐约察觉这可能是某种套路。
“那些人很不甘心，就把剧本改写成了小说，偷偷在市场上流通，据说还被列为了禁书……”
“好了，鉴定完毕，纯炒作，埃拉诺，你知道吗？其实让一本书销声匿迹的最好方法是不去管它，让它自身自灭，如果把一本书被列为禁书，只会让更多人想去看它。”
“嗯，是这样吗？不过也无所谓了，但内容似乎写的还蛮有趣，霍德你看不看？”
埃拉诺若有所思，但很快又摇摇头。
“看啊，为什么不看，材料总不嫌多嘛。”
“霍德，你热衷于还原魔女统治时期历史的原因是什么呢？”
埃拉诺翻身从石头上下来，打开了她装着重剑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册子。
“我想知道人类如此仇恨魔女的原因，如果魔女真如你所说，对待人类并没有那么恶劣，那么说不定就有和解的可能。”
“可如果事实和我说的正好相反呢？我在魔女王国呆的时间不久，还是末期，如果我看到的只是一部分，实际上，魔女对待人类就是如此的恶劣，人类仇恨魔女完全有正当理由，那又该怎么办呢？”
“可现在，人类对魔女也展开了种族灭绝，魔女仇恨人类也是有正当理由的，负负得正，照样和解了。”
“呃。”
埃拉诺无言以对。
“看玩笑的，我写的其实很简单，和你说的那样，我在想，魔女就该被杀吗？
“是有魔女迫害过人类，可这样的罪恶就应该由魔女整个种族来承担吗？就没有对人类友好的魔女吗？她们也应该被杀吗？”
霍德还是决定一碗水端平，继续说。
“相对的，也有像我这样，对魔女友好的人类，若是魔女再度崛起，魔女是不是也应该为了复仇，把我也杀死呢？”
“你？我认为你跟魔女的唯一区别就是是男人，不在讨论范围吧？”
“那我哥哥和父亲呢？他们杀死过很多魔女。可同时，他们又是好父亲和好兄长，他们也该被杀死吗？”
“霍德，你有点心急了，这是在诡辩。你心里清楚，这两件事没有本质上的联系，一个人本来就可以是坏人的同时，又是好人。”
埃拉诺把小册子递给霍德。
霍德深呼吸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过去总是把这些事抛之脑后，不想去思考真正的原因，甚至会自以为是地把帮助魔女好玩，可以见到不同的结局当成自己的动机。
难道这是自己的潜意识在给帮助魔女寻找合理的理由？
贝伦和弗莱明若是知道自己暗中在帮助魔女，会怎么想呢？如果自己继续按面板的意图行事，未来某一天是不是会和他们为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