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稻玉狯岳

翌日。

桑岛慈悟郎早早地起床,将我妻善逸从睡梦中叫醒。

经过一夜的休整,他带着仍昏昏欲睡、尚未完全清醒的我妻善逸直奔桃山而去。

当然,在离开之前,他向着继国缘一打了声招呼。

只是……

在他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将门小心翼翼推开后。

忽然发现继国缘一早已消失不见。

——不辞而别。

这是当时他的想法,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人家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

随后。

当他回到桃山,安顿好我妻善逸,并定下日后的修炼计划。

“嘎!嘎!”

一只鎹鸦突然啼叫着盘旋下坠。

鎹鸦的腿上绑着一封密信。

信上的内容有些惊世骇俗。

仅一眼……

那一袭黑衣,肩披红色羽织的人影便轰然跃上桑岛慈悟郎的心头。

“竟然是他?”

失神的双瞳缓缓聚焦,慈悟郎猛地抬头,看向下山的道路。

曙光化作的金色潮汐笼罩着整个桃山,连地面都染上了一层金晕。

道路一旁,一名黑发少年正手握木剑竭力表现自己。

他的汗水湿透了衣衫,用力挥舞的木剑在半空发出清晰的破空之声。

——大弟子,稻玉狯岳。

然而此刻,桑岛慈悟郎的注意力完全被信上提及的事件吸引。

对那名少年的表现浑然未觉。

坐在廊沿,他紧了紧心神,果断起身,将信件揣在兜里,拿起一旁的拐杖就向着山下赶去。

其势虎虎生风,行动间连青石地面都为之震颤,完全没有一点七十岁老人该有的龙钟朽态。

“师父,我…”

见师父疾驰奔来,狯岳心头一喜,满心期待能得到些许的表扬。

他竭尽所能地表现,就是为了能够提前毕业。

唯有成为鬼杀剑士。

他的地位才能得以提升,才能赚更多的钱,受人尊敬。

他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喝泥水、食不果腹的凄惨日子。

结果看见桑岛慈悟郎一副忽视自己的模样。

从自己身边路过,看也不看一眼…

狯岳脸色瞬间一黑。

踏!

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背对着山门,因强烈落差而产生的浓烈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他看着不远处仓皇大叫的新师弟,我妻善逸。

完全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会带这样一个废物上山。

这个废物瓜分了师父对自己的关心。

瓜分了自己的荣誉感。

更瓜分了自己的时间。

师父让自己关照他……

凭什么?

雷之呼吸的传人有自己一位足以!

咯吱…

他用力攥紧的拳头发出肌肉绷紧的牙酸声,黑色的眸子,如同浓郁的黑暗,死死盯着我妻善逸。

心中那股嫉妒、愤怒、急躁糅合而成的复杂情感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胸膛。

直至……

“狯岳,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师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狯岳心头一惊。

连忙转身,露出温和的笑意,微微低下头:“没什么,师父。”

“我见这里阳光充足,空气清新,很适合热身,我打算等结束完热身运动就去关照小师弟。”

他语气和蔼,仿佛刚刚内心的种种负面情绪都不曾存在。

桑岛慈悟郎点了点头:“这样啊,有心了。”

他欣慰地笑了笑,“今天准你一天假,等善逸的热身结束,你就去带他了解一下桃山周边的环境吧。”

“总部召集我们这些老人有事,这几天可能回不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是,师父。”狯岳恭敬地回答。

随后,他目送桑岛慈悟郎远去,直至其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眼底才再次浮现一缕不易察觉的阴翳。

“哼!”

……

东京都。

茫茫深山之中。

年仅二十岁的产屋敷耀哉端坐在一处庭院内连连咳血。

庭院鸟语花香,清风徐来,然而再明媚的环境也掩盖不住空气里弥漫的淡淡凄凉与腐朽。

“咳咳…”

手帕染血,产屋敷耀哉在其妻子的搀扶下慢慢坐直身子。

他看着面前那名跪坐着的老人。

——带着天狗面具,此刻已然挂在头颅一侧的鳞泷左近次。

如白玉一般的脸上首次露出除温和笑容以外的表情。

“左近次先生,此言当真?”

他双手搭于膝上,似乎在维持最后的冷静。

闻言。

鳞泷左近次慢慢抬起头。

声音庄重:“当真。”

他说完,悄然观察着产屋敷耀哉这位鬼杀队当主。

忽然发现他的额头上出现一道两年前不曾见过的紫色瘢痕。

几十年前,鳞泷左近次见过这样的痕迹,这是恶疾发作的征兆。

每位当主,只要脸上出现这道痕迹,无一例外都会在五年内病逝。

五年…

他今年七十有三,已经效忠过三位鬼杀队当主。

产屋敷耀哉是最近的一位,恐怕也是最后一位。

“当真…”产屋敷耀哉听见这个回答,内心的情绪瞬间被搅成一团烂泥。

他不知该以什么心态应对这件事。

兴奋吗?还是喜悦?

不,更多的是惊骇吧。

四百年前的人物竟然还活着…

换做是别人。

他只当那位变成了鬼,毕竟,唯有鬼才可长生不死。

但……

他深深看了鳞泷左近次一眼,忽然感觉鳞泷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当然,产屋敷耀哉没有深究。

无论隐瞒何事,继国缘一复生,都是不争的事实。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他,拉拢他,并确定他的立场。

最后的立场虽然经过鳞泷左近次的描述,四百年来从未变过。

可关于继国缘一的身份…

“他是如何自述的自己?”

产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四百年来他去了哪里,你可曾知道?”

他的声音虽如阳光般温暖,鳞泷左近次却能听出深深的忧虑。

跪坐在产屋敷耀哉身前,鳞泷沉吟了一会儿,低声摇头道:

“抱歉,主公大人,那位的存在于我等而言皆是神秘莫测。”

“正是因为拿不清主意,我才会试着寻求总部的帮助。”

“我听闻总部这里存在着四百年前的历史……”

他将自己的目的缓缓道明。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

一旁的产屋敷天音见此,恰到好处将提前准备好的鬼杀队见闻录拿出。

黄褐色的书籍是如此扎眼,鳞泷左近次小心翻了翻,过往的种种逐一浮现眼底。

他的眼神中也逐渐露出一丝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