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下玄宝

陈厌胜站在甲板下面和船上的人告别，打着招呼，隔空看向拓跋圭的头顶。

醒目的负面状态，伴随着临近傍晚的微风，一起帮陈厌胜彻底醒了酒——

【状态：海妖离歌

被海妖诅咒，永生无法上岸。】

剩下的篆文小字，随着楼船驶离港口，隐隐约约看不清了。

……

直到陈厌平将戴着麝皮手套的手放在陈厌胜肩膀上，陈厌胜才完全回过神来。

他在黄昏时候微凉的夜风中打了个寒颤，夕阳的余辉透过柳树的缝隙照在他脸上，光影斑驳。

他低声道：

“大哥看到了什么？”

陈厌平用略显沉重的语气回答他：

“我看到了那只人鱼身上附着的亡魂……就在那座水箱里，密密麻麻，残肢断臂，好不凄惨……

当初恐怕有很多人死在那东西手里。

而且，那东西，在跟我说话。”

陈厌胜目光变得诧异起来。

平地之上随风吹过一道烟尘，尘幕之外的三层楼船变得模糊不清。

尚未入夜，渭河之上已经升起一层薄薄的雾霭，那三层楼船渐行渐远，渐渐隐没在雾霭之后，看不清形状。

陈厌平肃然道：

“那东西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某种眷族的语言，但又和卢焕之的眷族所使用的语言不太一样。

发音、韵律、平仄……总之，和就像是中央皇朝官话，和地方土话之间的差别。

那只人鱼在用很肮脏的话辱骂拓跋圭，它提到了几件事：

第一件事，是拓跋圭欺骗了它的感情，将它骗上了船。

第二件事，就是它想要寻求咱们的帮助，它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咱们，事情关系到咱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陈厌胜眉头一挑：

“就它长的那个丑样，拓跋圭能看上它？拓跋圭总不会是审美畸形……”

吐槽归吐槽，既然陈厌平说了，陈厌胜就一定会仔细考虑。

陈厌胜心中思考，嘴上缓缓说道：

“因为咱们没有表示，所以它就也没有后续的反应了。”

陈厌平语气十分沉稳：

“是的。

我听到了它的声音，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它应当还不知道我能听懂它的语言。”

陈厌胜将目光从渭河上收回来，眉头微皱：

“这就难搞了，这人鱼到底想干什么？它说的重要之事又是什么？

大哥，你记下来那船舱里的画面了吗？”

陈厌平点头：

“当然，当时情况太过诡异，我必定要留个心眼。

流云眼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有需要，咱们随时都能去到那艘船上。”

陈厌胜沉吟道：

“确实有必要确定一下这件事……未来十几年……甚至有可能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竟然是这个样子，怎么都要确定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拓跋圭这一伙人真的有问题，我必定会去找黄仁谦，想方设法也要将这伙人给换掉。”

他犹豫了一下，把目光移向陈厌平：

“可是，大哥，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其实我感觉拓跋圭这人还不错，不像是那种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人。”

陈厌平明白陈厌胜的意思，说道：

“所以更应该验证一番了，无论如何不应该误会了好人。”

陈厌胜又看了一眼三层楼船离去的方向，对陈厌平说道：

“今晚晚些时候，咱们再来看看吧。”

做完决定之后，才和大哥一起，驱使运货的车队，前往泗水坊的程府。

半个时辰后，陈厌胜敲开程府大门，来迎接他的却不是程府的大老爷程远城，而是程远城的义子，顾盼之。

顾盼之本以为皇室做生意傲慢，会找个小厮通知他前去拿货。

没想到陈厌胜会亲自把货送到府上！

他虽然是道家的门道中人，但毕竟阅历尚浅，城府不深，在面对皇权的代理人时依然有些慌张：

“看我这脑袋，竟然忘了去取货，真是太失礼了！

今晚我做东，咱们去泗水坊最好的含香楼玩！”

顾盼之表现得很热情，将陈厌胜迎到堂上，同时小声吩咐管家，把府上最好的茶叶和酒拿过来，另外备好需要交接的金银。

陈厌胜看着顾盼之那略显慌张的样子，站在顾盼之的身份上一想，也回过味儿来，大概知道顾盼之在顾虑什么。

于是便说道：

“无妨，今天是咱们合作的第一单生意，我想我还是亲自来一趟的好。”

虽然不知道含香楼是什么地方，但陈厌胜依然婉拒了顾盼之的邀请：

“我晚上忙得很，等到什么时候得了空，必定要和顾掌柜一道玩乐去！”

他这话没有一丁点的虚假，当真是情真意切。

顾盼之饶是察言观色，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意思来，当即心里松了口气。

陈厌胜午饭刚刚吃完，可顾盼之实在太过热情，他总不好抹了对方的面子，便和陈厌平留在了程府。

又是一顿豪华晚宴被端了上来。

如果说中午那顿饭是稀奇的海味，晚上这顿饭就是罕见的山珍——那些个菜肴，陈厌胜一眼看过去，竟然认不出几个来。

顾盼之显然很善言辞，且极擅长察言观色，投其所好——

几句话的功夫，他便意识到，陈厌胜对门道内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

这正是他的专业！

提到自己的专业知识，顾盼之不但来了精神头，连语气里面的底气都足了许多。

“拥有特定能力的宝物？

会造成恶劣的负面影响？

倒还真是有这种东西！”

陈厌胜没想到的是，在顾盼之的解读中，“玄骸”被解释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这种东西，在我们道家门道，被称之为【下玄宝】。

所谓的下玄宝，圣人们当初为何这般命名，咱们已经不知道了。

我师父告诉我，下玄宝就是在玄门暗面，见不得光的宝贝。

我们观里当初就有一个，被师父严令禁止不可以接触，常年被封在阁楼里，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师父说，下玄宝这种东西非常危险，普通门徒无法掌握，大都被门道里的序列门徒持有。

师父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炫耀的意思在，想来这下玄宝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我师父修的是入世道，寻常宝贝可不入他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