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鸡儆猴

王婆惊得瞪大眼睛，不由想起她茶馆斜对面王屠户将猪吊起来退毛的场景。

她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退出来，等见了玳安，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喘气道：“武大没死，倒是潘娘子被吊在房梁上，正生不如死呢。”

玳安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王婆摇摇头，抓起桌上不知谁喝过的茶，一口喝了，“武大把潘娘子吊在房梁上，正打她呢。”

“不要说笑，老爷那边等回话呢。”

“王八狗杀才跟你说假话，老身亲眼看见的！”

玳安也是一惊，他时常跟在西门庆身边，自然知道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事情，也知道武大是个什么德行。

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下毒没杀死他也就算了，昨晚那两个泼皮也死了。

难道真是他动的手？

他正要起身回去，外面忽地响起一个声音，“王干娘，弄两杯茶来吃吃。”

王婆和玳安立即都是一惊。

这声音是，武大郎？！

王婆店中，一众食客见了武大，面上都是诧异万分。

先前不是说武大捉奸被西门庆踢得重伤快要死了吗？

这怎么又好端端地出来了，这么快就好了？

有那相熟的更是玩笑道：“大郎，几天不见，气色更好了，吃的什么补药啊？”

“大郎，你那眼皮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娘子打的吧？”

众人哈哈大笑，店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武植也不多说，只是冷冷站在那里。

他刚才试验了一下两仪归元功，发现其虽是玄妙，但若想修得上乘内功，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尤其修炼之初，最是不能被外界干扰，像刚才王婆进来，就让他分了神，好不容易聚合出的极阳内力才刚进入阴地就散开了。

所以，他干脆跟上来，准备来个杀鸡儆猴，免得这些人见他不死，以为他还如之前那般好欺辱，三天两头来窥视，打扰他修炼。

看到玳安跟着王婆出来，他也不意外。

那两人死了，西门庆肯定是要派人来查探的，既然如此，不如趁机震慑一番，等到修炼有成，再拿这几个人开刀。

只是，他虽面不改色，店内众人却都是一惊。

常来喝茶的人都知道，玳安是西门庆的人，此刻见他和武植撞在一处，所有人都觉得武植又要受欺辱了。

谁知玳安被武植一瞪，面上就是一慌，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随即绕到一边，灰溜溜地要走。

武植将他拦住，二话不说立即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一下将他打飞！

“啪！”

清脆的声音几乎将店内众人震个跟头！

武大郎打了西门庆的长随玳安？！

而且这玳安还只是捂着脸，连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是我们没睡醒吗？

武植走过去，蹲到玳安面前，“回去告诉西门庆，这个账我早晚要跟他算清楚！滚！”

玳安连滚带爬，捂着脸跑了。

店内众人噤若寒蝉，纷纷低头喝茶，好似没看到刚才那一幕。

武植又走上前，坐在一处空桌子，“王干娘，你愣在那里做什么，怎地不拿茶给我吃？”

王婆刚才被吓得呆住了，这时答应一声，连忙给武植倒茶，“大郎别见怪，老身年纪大了，反应迟钝些……”

武植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略一使劲，立即疼得她如杀猪般喊叫。

“大郎，哎呦，快松手，你这是做什么……”

武植淡淡道：“干娘，茶里不曾下砒霜吧？”

王婆心头一惊，连连摇摇头道：“没有，没有，老身这里只有茶，没有砒霜……”

武植一把将她推倒，“哼！老猪狗！你不要给我装蒜！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做的勾当吗！”

“大郎啊，老身又不曾得罪你，你何苦要欺负老身……”

店内食客此刻已经感觉有些不对了，本着不要招惹是非的准则，众人立即就要溜走。

武植忽地一拍桌子。

“咔嚓！”

梨花木的桌子竟然直接被一掌拍成两段！

店内烟尘四起，刚刚站起准备走人的食客立即吓得如木头般定在原地！

“老猪狗！你给我听好了！之前的事，我暂且不与你理论！若再被我看到你往我家去，这桌子就是你的下场！”

“老身……老身……”

王婆吓得瘫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等武植离开，众人这才像是解冻一般，一个个心头狂跳，复又坐下，张口喘着粗气。

“这武大是怎么回事？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刚才那桌子真是被他拍断了？好大的力气！”

“不过也不奇怪，那武二连老虎都打死了，他与武二一奶同胞，想来也是有力气的。”

“刚才那狠劲，啧啧，好一对太岁。”

话一出口，周围立即有人道：“你小声些！”

众人惊骇之余，纷纷逃也似的走了。

只一个上午的时间，武大郎扇飞玳安，一掌拍断王婆家桌子的事情就在阳谷县传开了。

消息自然也传到西门庆这边，此刻他正与知县李达天在狮子楼饮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西门庆道：“官人，那武大当众打伤小人家中小厮，请官人做主。”

李达天笑道：“武大此人本官也有所耳闻，虽说是武都头兄长，但听说为人懦弱，忠厚本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伤人呢，这其中只怕是有些误会。”

西门庆道：“王婆茶馆内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不会有假的，请官人明察。”

李达天摇头道：“哎，市井小人之言，多半以讹传讹。”

西门庆自出娘胎以后，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别人敢杀他的打手，更将尸体摆在他家门口，还当众打他的人。

只不过泼皮打手的事情自是不能提了。

一没证据，二是会把自己通奸杀人的事情也爆出来。

这个闷亏，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善摆甘休的！

所以他此刻表面不显，心中早想着如何把武植撕碎。

只是碍于武松的武力，又被武植的变化惊得有些摸不着脑袋，不知他的虚实，所以才想着借助官府的力量对付武植。

谁知这李达天老奸巨猾，根本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西门庆不再多说，给李达天倒酒，又让人抱过来一个木盒，笑道：“官人说的是，不过小人这里有紧要证物，官人一看便知案情原委。”

李达天伸出筷子挑开盒子，便见一对翠绿的翡翠马。

他心中很是惊异，武大不就是打了他家的小厮吗，至于拿出这么好的东西？

是了，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他随即平静道：“案情本官已知晓，你想怎么做？”

西门庆道：“小人想让那武大死！”

李达天吃了一惊，撇嘴道：“你别忘了，那武大可是武松的亲哥哥，你这样，让本官很难办啊？”

“事成之后，小人自有厚礼奉上。”

李达天皱眉道：“只是打了一巴掌，如何就判他死？”

西门庆阴笑道：“这个小人自有办法。

三天之后，小人就到堂上首告！那武大不死也得死！就算武松在，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