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玄字营

“来得正好！”

马猴眼神一凛，说道：“这一次，我们要让蛮族见识一下我们的真正实力。”

“等等，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的来意再说。”赵玄沉声道。

赵玄神念感知到，那队人马身着大乾服饰，个个面容饥黄，像是难民。

不一会儿，七八个人仓惶而来，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灰尘，面容疲惫，脚步沉重而杂乱，有的人一瘸一拐，显然是在逃亡的过程中受了伤。身上的甲胄早已破旧不堪，有的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像是我大乾的兵卒？”老黄出声道。

“他娘隔壁，怕是一群逃兵。”马猴啐了一口。

赵玄微微皱眉，说道：“先别下定论，出去问问情况。”

众人跟着赵玄走出隐匿之处。

那群人看到赵玄等人，眼中先是露出警惕之色，随后一名看似领头的兵卒上前，声音沙哑地说道：“诸位好汉，我等路过贵地，可否给些吃食？”

“你们这些逃兵，还想要吃食？”马猴上前质问。

“我们不是逃兵。”领头兵卒原本迷茫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伸手抓住马猴衣襟。

马猴看似大大咧咧，但生平最瞧不上贪生怕死之徒，当即一拳抡圆了砸向那兵卒。

那领头兵卒也不惯着，侧身闪过，当即一记撩阴腿踢出。

马猴身形灵活，向后一纵，险险避开，当即大怒。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道身影冲出，手持一把自制的短刀，锈迹斑斑，简直就是一块铁片，朝着马猴心窝就扎去。

好在赵玄眼疾手快，连忙拉开马猴。

此人蓬头垢面，身形瘦小，仔细一看就是个半大孩子。

“小鬼，你找死。”马猴拔出麻杆腰间的横刀，就要上前走去。

“猴哥！”赵玄拦住马猴，打量着他们，说道：“那你们这是？”

人群中有人含泪，说道：“我们是岭南道边城的守军，隶属右部果毅都尉，左部果毅都尉武令明那狗贼叛变，毒杀了右部果毅都尉，我们不愿投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原来如此。”赵玄神色稍缓，“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们不想打仗了，只想活下去。”人群有人出声，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老黄看着他们，心中有些不忍。“你们为何要当逃兵？”他问道。

领头兵卒咬牙道：“我们也曾想过，找一处安身之所，继续与蛮族对抗。”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战争太残酷了，我们看不到希望。而且我们的队伍被蛮族打散了，没有了补给和支援，继续战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马猴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你们不是逃兵是什么？”

他们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末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赵玄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愿加入我们？一起对抗蛮族？”

数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领头的兵卒问道。

赵玄一怔，确实，人家凭什么相信你空口白牙，血口翻张，对这群遭遇叛变，生死洗礼的人来说，显得苍白无力。

“看这里。”老黄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面大纛，缓缓展开，上面歪七扭八的绣着一个玄字。

“玄字营，安南大都护亲封。”老黄高声喊道。

赵玄先是一愣，旋即看着领头的兵卒，缓缓说道：“我赵玄虽不敢说能给你们多大的荣华富贵，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条生路。我们如今已有一定的实力，也有与蛮族对抗的决心。”

领头兵卒微微动容，他看着赵玄坚定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同伴。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们愿意相信你。但我们也有一个要求，若日后发现你并非真心抗蛮，我们随时会离开。”

赵玄点头道：“这是自然。架锅煮肉，吃饱了再算。”

“校尉，这名头可还响亮？”老黄嘿嘿一笑。

“玄字营，好！”赵玄豪情万丈。

“老黄，真有你的。”几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不一会儿，大锅中的小米粥，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馋得七八人眼睛都要掉入锅中，他们可有几日未吃上一口饱饭了。

“着什么急？饿死鬼投胎啊？”马猴喝止他们。

“你娘隔壁，我们和你有仇咋的？处处针对我们？”有人不忿地瞪向马猴。

“哟，还挺有脾气。”马猴转身走进室内，不一会儿拎着几块风干的马肉，掏出一把刀，刷刷刷分割着。

马肉一片片落入小米粥，瞬时香气四溢，扑鼻而来。

“咕噜！”七八人猛地吞了吞口水，然后看向马猴。

“这些马肉，都是老子们与蛮族搏杀，拼死的战马，被我从山中扛回来，风干的。”马猴仰起头，神气活现，“吃了老子的肉，以后上了战场要是敢怂，我马猴第一个朝你们放冷箭。”

“马猴兄弟，先去多有得罪。”领头兵卒说道，“我叫王猛，我们会证明都不是孬种。”

“吸溜、吸溜！”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猛地蹿到锅边，捞起一块马肉就往嘴里塞，烫得龇牙咧嘴。

正是之前要扎马猴心窝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孩子。

“狼崽子，烫不死你。”马猴犹记得那狠戾模样。

“岭南道守军，还有小孩哥？”肥肠嘟囔着。

“别看我。”王猛表示无奈，“此人不是我们的人，乃是我们途径一个村庄时救下的。”

一顿小米粥炖马肉，众人宛如珍馐，吃得十分满足。

众人吃饱喝足，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但明显还略显踌躇。

“既然大家加入了我们玄字营，那从现在起，我们就是自己人。”赵玄看着他们郑重地说道，“麻哥，给他们安排厢房，让他们休整恢复体力。”

几人面露感激，缓解尴尬氛围。

那个蓬头垢面的孩子也默默地看着赵玄，眼光闪烁。

星夜来临。

马猴和肥肠，很自觉的开始巡视，加强庙宇周围的警戒，以防蛮族的突然袭击。

“校尉！”老黄看着赵玄独自坐在院中，大步走来。

“老黄，私下里叫我赵玄就行。”赵玄回头笑道。

“校尉，如今人数多了，十来人的吃销，就是一道大难。”老黄深思熟虑道。

“确实，若无粮食供给，只怕没多久，人心就会散去。”赵玄点头认同。

“大人！”一道声音打断两人思绪。

“大人，我有办法，可解这个难题，就怕……”王猛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说无妨。”赵玄双眼微眯，神念震荡而出，使得王猛浑身一激灵，像他这种百战之兵，哪个不是桀骜不顺。

虽说明面上归顺，但心底的傲气，瞧不上一个少年模样的校尉也属正常。

征服他们的办法，只有两种，一种就是杀了他们，一种就是在战场上比他们更强大，用血性来瓦解他们的自尊心。

“校尉大人，你看。”王猛捡起一根树枝，蹲在地上，画了个圆圈，“这是我们的位置，径直百余里，有一座叫做鸡冠城的大城，此处三不管，也未遭到蛮族屠杀，若有钱银，自管够买。而向南五十里，有一村庄名为牛头村，乌蛮驻军数百，物资不明。往西有一村庄，唤作马背村，驻军足有上千，但卑职亲眼见到蛮族运粮兵一波接一波的进出。”

“等你们休整几日，恢复战力，我们就去马背村，见识见识乌蛮人的兵锋。”赵玄淡淡道。

“什么？马背村？”王猛先是震惊，旋即又道：“校尉大人，我的人都是老卒，无需几日，今夜过后，明日便能战斗。”

“好，那明日就让我见证大乾老卒之威。”赵玄说完，返回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