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和骨烂 不羡羊 烧把火

赵玄望向远方：“此事关乎甚大，赎赵玄不能言明。”

李白芷静静地看着赵玄，轻轻点头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但你要记住，若有困难，可随时来河东太原城找我。

我们都是为了大乾而战，都是百姓社稷的守护者。”

赵玄抱拳致谢：“多谢将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希望下次见面时，大乾已恢复往日的安宁。”

说罢，赵玄转身，跨上战马，绝尘离去。

李白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赵玄策马奔腾，转瞬便消失在远方。

夕阳西下！

余晖洒在赵玄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赵玄逐渐冷静下来。

开始思考如何将燕赵地区的战况更快地传达给朝廷，如何与潼关守将哥舒翰取得联系，共同对抗叛军。

赵玄一路疾驰，心中思绪万千。与李白芷的相遇和那一场激烈的战斗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只是可惜了那些甲胄。

几日之后，赵玄终于来到了一座小城。

城中气氛紧张，百姓们皆神色惶恐。

一打听才知。

此处刚刚遭受过叛军的骚扰，所幸只是抢走了一些财物，并未造成过多伤亡。

赵玄决定在此稍作休整。

找了一家客栈。

刚坐下，就听到邻桌的人在谈论着战局。

“听说叛军势如破竹，已经打到东都洛阳了。”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大乾真的要亡了吗？”

“大乾要亡了？”

“至道大圣开元神武皇帝携带爱妃跑路了？”

“内忧外患啊！”

赵玄听着这些话语，心中沉重万分。

“小二，上酒！”

人未见，声已至。

紧接着才有一个络腮胡汉子，大步走了进来。

此人满面红光，身形更是大腹便便。

与周围那些面如菜色、瘦骨嶙峋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天下大乱已久。

百姓们皆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能在这般世道中保持精神矍铄已实属不易，更何况是如此富态的模样。

“这汉子不简单！”赵玄坐在一旁，暗自思忖道。

果然。

随着络腮胡汉子到来。

原本清冷的客栈顿时陷入一阵躁动哗声之中。

不一会儿，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紧跟其后涌入客栈。

“滋滋溜——”

络腮胡汉子极为随意地将脚踩在凳子上，端起一碗浑浊的酒，微微仰头，分几口缓缓抿下，随后发出一声长长的舒爽轻叹。

“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点！”汉子一声怒喝。

众人闻声，噤若寒蝉。

一个个面露惊恐，生怕惹得这络腮胡汉子不高兴。

只见络腮胡汉子放下酒碗，大声说道：

“和骨烂，一斛粟米，一斛红黍。”

“不羡羊，一斛红黍，一斛黑黍。”

“烧把火，一斛黑黍。”

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下，随手抓起一盘不知名的肉食，大口大口地朵颐起来。

在场百姓面面相觑，脸上表情比家里死了人还要难看。

这时，一个老头鼓起勇气，缓缓走上前来，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出心中的疑惑：

“拐子爷……这价格可比前几日低得多了。”

“呵忒！”

络腮胡汉子脸色一沉，一口浓痰就直接吐在老头脸上。

接着脸上横肉剧烈抖动了一下，恶狠狠地说道：“老梆子就是柴，就算再烧把火，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说完看都不看那老头一眼，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水。

满脸不屑地说道：

“恁娘隔壁，爱卖不卖，也不看看现在啥世道？皇帝老子都朝不保夕，你们还搁这嫌这嫌那的，不卖就滚。”

老头被吐了一脸浓痰，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敢擦拭，眼中满是委屈与无奈。

“拐子爷息怒，小老儿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这价格实在变化太快，小老儿一时难以接受。”老头声音颤抖着说道。

络腮胡汉子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哼，现在这世道，能有个价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不想活了是不是？”

老头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拐子爷息怒。小老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有屁快放！”络腮胡汉子不耐烦地吼道。

老头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拐子爷，小老儿家中实在困难，这价格实在是……实在是……”

“砰——”

络腮胡汉子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碟都跳了起来。

“困难？谁不困难？老子就不困难吗？”

“这价格爱要不要，再啰嗦，小心老子一斛都不给你。”

赵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然对这络腮胡汉子的霸道行径颇为不满。

但买卖自由，你情我愿的事情……

赵玄不想轻易招惹是非，毕竟还有要事在身。

“小二！”

“客官，尽管吩咐。”

“有什么吃食，随便上点。”赵玄拿出一块碎银。

“客官，小店尚有些肉食……”小二紧紧盯着赵玄手上的碎银，面露难色。

显然是不怎么够。

“哦，还有肉食？是牛肉还是马肉？”赵玄再度拿出一块碎银，心想着兵荒马乱的，很多战死的马匹被食用，也属正常。

小二接过银子，小跑着离去。

不多时就端上一盆炖好的肉汤，热气腾腾，香飘四溢。

惹得正在旁边做买卖的百姓，猛咽口水，恨不得立刻上去抢而食之。

赵玄身上的明光铠，早已破损，且血污尘土包浆。

但也是甲胄啊。

还有那带血的刀枪，百姓一时也不敢贸然进犯。

赵玄拿起筷子，搅动那盆肉汤，骨肉分离，肉质细腻酥软，不禁让人食指大开。

随即面带疑惑道：“小二，这是何肉？”

“客官是外乡来的吧？”小二连忙回道：

“客官有所不知，这和骨烂、不羡羊、烧把火，乃是咱这地界有名的三道肉食。”

“和骨烂——小孩。”

“不羡羊——妇女。”

“烧把火——老梆子。”

“客官，这和骨烂，得趁热吃，醮上酱汁，入口即化……”

小二眉飞色舞的介绍着，心想服务周到，必有赏钱。

“什么？”

“澎！”

赵玄一把掀翻桌子。

肉汤撒落一地。

四周的百姓见了，疯狂趴在地上，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你们还是人吗？”

赵玄本想着草草吃些东西，便准备继续赶路。

谁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