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物是人非

雨雪霏霏，行道迟迟。

赵玄与季凌嫣策马成双，一路南下，成对驰聘。

皑皑白雪，纷纷扬扬，如望不到边的迷茫之海。

所见瘦骨嶙峋，饿殍遍野，转瞬又被新雪覆盖。

佛家说，积善果，得善终，希冀再世为人。

赵玄认为，人，生来痛苦，积善成德，则是为了下世不再为人。

生于乱世，如迷失孤舟，在命运波涛中无助飘荡。

古人言：‘瑞雪兆丰年。’

是不是丰年，或许无人知晓，甚至无人关心。

过了剑南地界，雨雪渐逝，不再得见。

数日后，二人抵达云州。

“公主，我们马上就到了。”赵玄放慢马速道。

“你……怎么还称我公主？”季凌嫣翻身下马。

“那叫你什么？”赵玄不解。

“赵木头！”季凌嫣白了一眼赵玄。

“公主啥时候叫赵木头了？你也不姓赵啊……”赵玄同样翻身下马。

“你……”季凌嫣无语得紧，恨不得一刀劈开赵玄的脑壳，看看是不是朽木。

季凌嫣气呼呼地扭过头，径直朝前面走去。

赵玄连忙追上去，“哎呀，别生气嘛，我这不是一时嘴笨。”赵玄挠挠头说道。

季凌嫣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赵玄，“那你说，以后该叫我什么？”

“公主……嫣然……”

赵玄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要不，叫你嫣儿？”

“哼，这还差不多。”季凌嫣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你带我去街上逛逛。”

赵玄眼看家就在门口，哪还有心思逛街，不禁犹豫。

“木头，你久日未归，就这样空手回去？”季凌嫣朝着赵玄腰间拧了一把。

赵玄疼得龇牙咧嘴，接着一拍脑袋，后知后觉。

云州郡城，曾经熙熙攘攘的街头，偶有寥寥数人，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破旧招牌。

短短数月，已是物是人非，赵玄不禁心绪不宁。

岭南道虽无叛军作乱，但却有乌蛮虎视眈眈。

“看来，已无物可以购买了。”季凌嫣有些失落。

“无妨，想必兄嫂也能理解的。”赵玄笑道。

说着，二人准备前往赵家坪。

就在这时，传来阵阵喧嚣，赵玄二人抬头看去。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你不要过来……”一名女子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面色惨白如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哈哈，美人，你爹已将你卖给我，你就从了我吧！”男子满脸淫邪，放肆地大笑起来。一步步逼近女子，眼中闪烁着欲望。

女子不断往后退缩，直到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却依旧无法摆脱那如恶魔般逼近的身影。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放了我，你走开。”女子绝望地哭喊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声音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哗啦！”男子用力过甚，一把扯碎女子的衣物，雪白的肌肤与空气接触，反而激起那男子的邪恶，“你再反抗，我就屠你全家。”

男子怪笑着，竟然想着当街就要……

“住手！”

季凌嫣提刀上前，嗔怒道：“光天化日，强抢良女，你眼中还有没有大乾的法度。”

“大乾的法度对我王家没用，我王家看上的女人，一个也跑不了。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男子恶狠狠的扭过头，旋即面露喜色，“哟，这是谁家的娘子，如今兵荒马乱的，孤身在外……”

“噗！”

赵玄直接一枪贯穿了他的眉心，男子双目圆睁，难以置信，无力倒地。

“嘤嘤嘤——”女子蜷缩在墙角，早已泣不成声。

“公子，你带我走吧，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服侍你。”女子突然上前，想要抱住赵玄的腿，却被赵玄闪身避开。

“走吧！”赵玄转身说道。

季凌嫣于心不忍，取出些许碎银，放入女子身旁。

女子泪眼婆娑，怔怔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眼中流露出一丝别样的神情，“同为女人，为什么她就有人可以倚靠？”

“赵玄，这云州郡的王家，可是那太原王氏？”季凌嫣好奇道。

“我也不知，曾经也有个姓王的为祸乡里，被我给除了。好了，别多想了，咱们快点回去吧。”赵玄早已归心似箭。

不多时，赵家坪已然在望。

赵玄领着季凌嫣穿过田垄小道，秋收之后，田间多已荒芜，也未有往日劳作的农民。

村头一些房屋也已人去楼空，想必逃难的不在少数。

直到看到那处瓦房小院，赵玄再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篱笆依旧，炊烟袅袅。

赵玄心中激荡，一别数月，竟有些近乡情怯。

“二郎！”李素心正在院中晾晒黍米，听到动静，连忙惊喜起身，“平哥，二郎回来了。”

“谁，二郎回来了？”赵平一瘸一拐的迎了出来。

“兄长，嫂子，我回来了。”赵玄目光闪烁，忙迎上去。

当看到赵玄身边的季凌嫣时，赵平夫妻都愣住了。

赵玄赶忙介绍：“兄长，嫂子，这是季凌嫣。”

“大哥，大嫂，好！”季凌嫣温婉道。

李素心反应过来，热情地说道：“快进屋，别在外面冻着了。”

进了屋，季凌嫣的美丽和气质让赵平和李素心都有些拘谨。

“妹子，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别客气。”李素心说道。

季凌嫣微笑着点点头：“多谢大哥大嫂。”说完好奇的四处打量四周，这个赵玄从小生长的地方。

赵玄讪讪一笑，转头看向赵平夫妻，“兄长，嫂子，近来日子过得可还好？”

“劳烦二郎关心，咱俩相比其他人，日子过得好着呢，上回你还让人带回五两银钱，你孤身在外，无需牵挂着我们。”李素心端来茶水，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五两？”季凌嫣闻言，顿时急了，“我明明……”

赵玄打断季凌嫣，“兄长的腿疾……”

“好了，没事了，啥也不耽误。”赵平笑着说道，“二郎，你们一路辛劳，我和你嫂子，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说着拉着李素心往灶房走去。

赵玄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兄长与嫂子的言行举止有些反常啊，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赵玄，我……我明明让府衙给你兄嫂带了一百两银子，这……”季凌嫣生气道。

“定是被人给贪墨了。”赵玄安抚季凌嫣，“这事容后再说，莫要让我兄嫂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