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伤兵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脸上表情更是由喜转悲。

虽然统计的战死人数，只有七人。但重伤的，却有二十多人。

他们大多是冲锋时，被巴牙喇兵用重箭射伤，或是在刚才的缠斗中，被巴牙喇兵的临死反扑击伤。

虽然在第一时间，就被抬下去医治。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重伤兵最终能活下来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

张渊快步走进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就见队内唯一的医士李孟坤，正在为一名伤势较轻的战兵，包扎伤口。

见张渊到来。李孟坤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准施礼。

张渊摇摇手：“李大夫，不用多礼，战兵们的伤情如何？”

“说来惭愧。学生医术有限，能做的，已经全做了。至于那些重伤兵士，能不能活下来？就能听天由命了～”

李孟坤的声音中，透漏着无奈。医者仁心，他何尝不想救治这些重伤兵士？只是人力有时穷…

张渊闻言，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也知道，以当下的医疗条件，李孟坤能做到这样，已经实属不易。

只是听到重伤兵士，痛苦的呻吟声，张渊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毕竟，这都是他费尽心血，招募并训练出来的战兵。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

张渊除了心痛，更有一股悔恨涌上心头。他怪自己，为什么当初非要执着于，用实战检验战兵训练效果？

若是直接用蝎式手枪，突突了这群天杀的建奴巴牙喇兵。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为此，张渊总感觉，是他害死了这群战兵。

而就在此时，帐篷内又有两名重伤战兵，支撑不住咽了气。

这也让张渊，更加自责。他缓缓的闭上眼，试图不去看这惨痛的一幕，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轻声呼唤：“张大人…张大人”

睁开眼却看见，一名被砍中面门的战兵，正艰难的伸出手，在空中朝他虚抓。

这战兵的伤势极重，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自左眼眼眶，斜至右脸脸颊，几乎斜跨了他整张脸。

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已是必死的结局。强撑着一口气，完全是因为心中还有执念。

张渊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兄弟，我在！”

听到张渊的声音，那战兵艰难的笑了一下：“要不是大人开粮赈济，小人一家老小，早就饿死了。如今能在死前，为大人杀奴，也算不枉此生。只是放心不下，家中尚在襁褓的儿子。万望大人，念在小人还算忠勇的份上，帮我照顾我的儿子。”

张渊闻言，眼角划过两滴眼泪。然后抓着战兵的手，突然用了用力，正色的保证道：

“兄弟你放心，只要我张渊活着，就一定帮你照顾好孩子。等将来孩子懂事了，我还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了不起的～”

可张渊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那重伤战兵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再看已经断了气。

张渊叹息一声，面色铁青的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重伤的战兵后，心中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大声宣布道：“请大家放心。凡家中有子嗣者，我张渊负责将他们，养育成人！你们家中父母，我也会负责到底！”

而当他宣布完这一决定，就见三名躺在床上的重伤战兵，几乎同一时间，脸含笑意的离开人世。

仿佛他们强撑着生命，就是为了等待张渊这个承诺。

这也让张渊心中歉意，变得更深。

一旁的刘健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渊儿哥，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兄弟们选择当兵的那一天，就想到过这种结果。而且他们也没有白死，咱们这次缴获了不少粮食，想来渡过这个冬天，是没有问题了。”

听到刘健提起缴获的粮食，张渊的脸色才稍有缓和。又看了看正忙着救人的李孟坤，转头对刘建命令道：

“带人去附近几个堡找医士，越多越好！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们请过来。”

人命关天，刘健不敢含糊。立刻翻身上马，带着十几名战兵快马加鞭，去附近的几个堡里寻找医士。

刘健走后，考虑到重伤员不宜奔波，张渊派人回堡报了声捷，便让人在林中安营扎寨，准备在林中渡过一眼。

深夜，经过一场血腥的厮杀，张渊麾下战兵，一个个都精疲力竭，早早进入梦乡。

可张渊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内，桌案上摆着缴获的明细。

此次围剿，虽然造成不少人员伤亡，但缴获也颇为丰厚。

共计缴获粮食5000余担，水银白甲20余副，骡马十余匹。更兼银2000余两，上好蜀锦数十匹。

除了实物缴获，他们还解救了，数十名被掳的大明女子。

这些被救的女子，一开始还担心，这伙明军会对她们起歹意。可接触后却发现，眼前的明军似乎与其他明军，有很大不同！

不仅敢同建奴正面厮杀，更对她们这群柔弱女子，以礼相待。这让她们惊讶的同时，也心存感激。

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张渊还是让刘二喜，带人先行一步护送这群女子回慈庄堡。

并嘱咐刘二喜将她们带给阎然，让阎然为其安排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当张渊再次走出帐篷，天空中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忙碌了一整晚的张渊，刚伸了个懒腰。

而刘健也恰巧在这时，带着请来的医士赶了回来。为了请动这群医士，他可废了不少力气。

一晚上，就跑遍附近八个墩堡。预付了每人五两银子作为报酬。这才让这群医士，心甘情愿的连夜前来。

刚进营地，他就猛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拉着医士，朝伤兵所在的帐篷狂奔。可冲进帐篷，却发现里面已经空出了，十几个位置。

时间拖得太久了，许多重伤的战兵，都没能熬过这个夜晚。。。

眼下帐篷内，除了双眼血红的李孟坤，就只剩六名重伤战兵，还在靠着意志强撑！

“李医士，熬了一夜，您先歇歇吧！这里交给他们吧。”刘健指着身后，被他请来的其他医士道。

李孟坤颓然的点点头，又交代了几句，便一头栽到一张病床上，沉沉的睡了下去。

医治期间，张渊多次前来探望，并向这群医士，提出了“消毒”的概念。可这套理论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前所未闻。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张渊固执的要将每一块布，都扔进滚烫的沸水中去煮。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把剪刀，必须经过火烤才能使用？

但碍于张渊身份，众医士也不敢反驳，只得乖乖按照吩咐去做。。。